撰文/吳方齡
上一趟旅行是什麼時候的事了?是前幾個月跟著大甲媽祖進香,還是去年夏天在京都鴨川納涼?是十幾年前剛退休、腳力尚可時,搭長途飛機去美國參加金孫的畢業典禮?還是昨天禁不住老伴嘮叨,相偕坐捷運去北投洗溫泉?
旅行無論長短,不管你是否為它做好規劃準備,帶上行囊、闔上家門的那一刻起,我們所面臨的便是一個需要完全擁抱的未知了!
吳念真的繪本《八歲,一個人去旅行》,就是描寫他兒時獨自搭乘火車的歷程。吳念真的父親,15歲便一個人從故鄉嘉義坐一天的火車、走半天的山路,來到九份礦區討生活。因此,篤信男孩本該如此獨立堅強。就在吳念真8歲那一年,試煉的時機到了,父親派他出任務,坐火車從九份到宜蘭,拿回祖母遺忘在姨婆家的雨傘。於是,身高不夠、不用買票的吳念真,身無分文、只帶了防止打瞌睡、避免坐過站的半罐萬金油,就這麼上路了。
此繪本除了封面和封底是彩色圖稿之外,通篇皆是鉛筆素描。淡淡的墨色,彷若記憶的出口,清晰刻畫出8歲男童獨自旅行,難掩興奮、卻又要裝作不在乎的心情。車廂裡有一位賣菜的阿嬤,她的笑容和頭髮散發出淡淡苦茶油的清香,和吳念真的祖母很像。阿嬤見他孤單一人,示意吳念真坐在身旁,接過阿嬤送的芭樂,咀嚼著清甜果香,望看車窗外馳騁過的風景,大海呀、飛鳥啊,幕幕都讓這個8歲男童難忘。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之間,阿嬤往地上一靠、臉色發白,吳念真愣了一下,怯生生地喊救人啊!頓時,整個車廂都沸騰了起來。讓他想到礦坑出事時,伴隨著救人聲響,村民們像被水灌注的螞蟻一樣,衝出來的情形。忙亂之中有人喊:「有沒有白花油或萬金油?」。吳念真遞過去這趟旅行中,唯一攜帶的家當,中暑的阿嬤在眾人的照料與萬金油的幫助下,幽幽地醒轉過來。最後,宜蘭下車的吳念真,終須與住在羅東的阿嬤道別,但在這趟旅程中,意料之外的難忘經驗,無論多久,應該都會在心底的角落發酵吧!
發酵的是旅行中的交心,那種萍水相逢、在交會時互放光亮的情意,最是令人念念不忘。就像石田真理筆下的大野狼,牠原是孤獨、不願意出門的鋼琴師,有一天,突然收到一個來自遠方的邀約,讓他決定帶著鋼琴,踏上旅程,為不知名的朋友演奏。
終於,一大群海鷗等到了大野狼的琴聲,即使大野狼從不吃魚,仍然欣喜地收下海鷗的贈禮。想念海鷗時,把貝殼靠近耳朵,大野狼便能聽見大海的聲音,彷彿也能跟新朋友們更靠近了一些。就這樣,大野狼變得更常練琴,漸漸地,也會收到來自各方的邀請。有一天,大野狼收到溢滿花香的請柬,牠開心地哼著歌,披星戴月地來到草原。原來,是一群綿羊等著大野狼演繹樂章。羊群們使用自己的羊毛,織成毛衣,送給大野狼聊表謝意。
這件貼心的禮物,讓彼此都開心極了。豈料,這時有一隻羊脫口而出:「大野狼如果肚子餓,就會把我們吃掉啊!」結果大家一哄而散,鋼琴師大野狼又變得孤孤單單,直到下一個邀請來臨。
旅途中的未知數,有時候真的還蠻無厘頭的,無論是歡喜悲傷,還是有一點點不知名的惆悵,在在都是旅行的奧義,必須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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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吳方齡
小茉莉親子共讀共同版主。原來是廣告公司的「加班女王」,因為嫁給了「繪本男」,開始認識繪本;因為生了小茉莉,開始勤唸繪本;目前的功課是每天做不一樣的早餐給親愛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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