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昇樂
記憶是甚麼?是否會害怕自己或身邊所愛的人記憶有一天消失?根據統計,全臺約有26萬的失智人口,而且正以每40分鐘1人的速度增加。當記憶的資料抽屜被一一上了鎖、被情緒貼了封條、因年久未開啟門鎖壞了或只是卡住了,只要願意去開起,透過一些工具方法,多花點時間耐心,總會找到一些還可開啟的記憶寶盒。
- 真誠感動開啟記憶
在繪本《威威找記憶》書中,住在老人院附近的小男孩司徒威威,原本不瞭解什麼是「記憶」,他一一去求教長者甚麼是記憶,但老人們各有自己的解釋,威威就用自己的認知,把每位老人對記憶的感覺用實體物品呈現出來。如「溫暖」的感覺,就用一顆剛產下的雞蛋來呈現。最後威威將匯集「記憶」的實體物品拿去送南西奶奶,竟成功開啟奶奶塵封已久的記憶。
有趣的是,威威實體化「記憶」感覺的內容是完全根據自己的經驗感受,如「記憶像金子一樣珍貴」,威威是拿一顆對他來說如同金子般珍貴的橄欖球。
橄欖球對奶奶來說絕非是如金子般的珍貴,珍貴的是願意費盡心思前來分享什麼是記憶的威威,珍貴的是威威拿這些東西分享給奶奶時的過程,是那份真誠願意傾聽分享的感動,開啟了奶奶記憶的大門。
- 積極挽救失落的記憶
隨著時光流逝,記憶的門鎖越來越難開啟,這時只能默默地變成一位友善的陌生人,與他共同重新創造新的一段記憶。在《爺爺的玩具王國》中,小羽的阿公很會做玩具,因此在他出國念書前,祖孫交換了一個陀螺做為紀念。但爺爺因為開始失智,找不到小羽的陀螺而情緒失控,家人為了安全將爺爺的工作室上鎖。等到小羽回來時,他已成為爺爺眼中一位和小羽一樣熱愛陀螺的陌生人。小羽默默地用這個新身分,藉由陀螺這個媒介與爺爺溝通,並拿出工作室的鑰匙為爺爺開啟記憶的藍色大門。在小羽的努力之下,爺爺最後將畢生製作玩具的筆記本託付給他,請他轉交給他塵封記憶中的小羽。
爺爺寂寞的心,熱切想傳達給小羽的一切,都被強迫隔絕在那扇上鎖的大門之後,但爺爺不放棄,用筆記的方式留下記憶,小羽也不放棄,用新的身分和爺爺繼續互動,利用陀螺為爺倆之間重新構築一段新的記憶。
這本書我每閱讀一次就落淚一次,全書低彩但高明度的乾草色調,營造出垂暮之年的淡淡哀愁,畫面中象徵記憶的藍色,和維繫情感的紅色陀螺線,透過特寫鏡頭的放大聚焦,讓讀者跟隨主角將思緒凝結在關鍵的那一刻,不自覺地跟著人物情緒波動,就像觀看一幕無聲電影,簡單卻飽含故事的戲劇張力。
- 傳承可以保存最深刻的記憶
小羽的爺爺自知有一天記憶會如同枯黃的葉子散落盡淨,因此努力在記憶消失前將想留下的記憶寫進筆記本。而《花園都記得》繪本中的園藝家爺爺,則是將一生的記憶透過花木造形留在花園中。
這本書以孫子第一人稱的角度,用爺爺的作品來介紹爺爺一生的各種經歷,但在游走作品之間還一路撿拾爺爺遺落在花園中的物件,送還給爺爺,說明爺爺目前年紀大、會忘東忘西,需要他這個小幫手的現況。儘管如此,孫子總是面帶微笑,因為他認為,這些被修剪過並生機盎然的花木會幫爺爺記住一切。最美妙的是,最後孫子也拿起剪子將樹叢開始修剪出爺爺的樣貌,小孫子從爺爺身上「傳承」下來的記憶,除了花木造形的技藝,還有對園藝的熱愛,以及保留記憶的形式和方法。最耐人尋味的就是,小孫子在介紹爺爺時說道:
戰爭結束以後,他們結了婚,一起過著快樂的生活,從來不吵架……
這都是”他”一個人說的。
原來爺爺的記憶保存也是有選擇性的,只記錄美好的一切。也因為留下了這麼多美妙的記憶,在孫子的記憶中,爺爺永遠保持微笑。
熟齡讀繪本,可貴之處即在於能開啟深層之思考與內省。如果人生注定將遺落記憶,我們可以幫助父母輩保留什麼記憶,可以用甚麼樣的形式保留?自己未來又想留下什麼記憶,都是值得我們好好深思之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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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昇樂
設計與幼教雙碩士畢業,已出版三本繪本,曾擔任美術老師、戲偶設計,兒童劇演員、大專講師,是個長期在活動企劃界與教學、創作中斜槓的水瓶女。2004年起開始進班說故事,2007年開始結合跨界專長編導繪本故事劇巡演。目前從事繪本閱讀推廣教學、藝術療育推廣教學與插畫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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