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吳方齡
據說這年頭流行「斷捨離」,特別是年終大掃除時,似乎更應該大刀闊斧地處理掉一些陳年長物,免得讓晚輩們在背地裡把你貼上「拾荒老人、什麼都捨不得丟掉」的標籤。
其實斷捨離並不難,眼睛一閉、心一橫,把多年來再也用不上的老東西以及穿不下,但質料還很好的舊衣裳,全都往垃圾桶或資源回收箱一扔就行了。然而就如同向田邦子說:「『回憶』像是綻口的毛線,一旦找到了頭便能一扯再扯、沒完沒了。」清理物件時,一旦碰觸到這些讓我們歡樂悲苦、有笑有淚的印記,剎那間,那些老故事、舊情懷,全都氣韻生動了起來,怎能讓人說扔就扔呢?
屢獲日本重量級文學獎的知名作家─小川洋子女士,她的第一本繪本《小鈕扣》,從物件的觀點反思,忠實地描繪了埋在記憶深處的情感:
不小心從小女孩安娜最喜歡的那件襯衫上脫落的小鈕扣,一路滾到昏暗的玩具箱後方。他發現哭泣的手搖鈴、被揉得又皺又髒的小圍兜和佈滿灰塵的北極熊玩偶,它們向小鈕扣訴說與安娜相處的快樂和被遺忘的不捨。小鈕扣輕輕地安撫它們,並告知因為它們的陪伴,安娜已經長成了一個充滿歡笑、紀律和勇敢的女孩,這都是它們的功勞啊!
後來因為安娜長大了,連那件最喜愛的襯衫也穿不下了,小鈕扣、北極熊、圍兜和手搖鈴,全都被媽媽收進了「回憶的盒子」裡。但是那些陪伴安娜的時光與共同的回憶,即使被束之高閣,仍舊會在某些特別的時刻,在彼此心底溫柔地發酵,歷久彌新。
年終掃除完畢,不管在心裡或家裡,是不是又能夠騰出更多空間,來迎接新的一年呢?依照慣例,該跟兒孫輩們傳承一下「年獸」的典故吧!
今天要講的是中國繪本創作者─熊亮先生,他的作品《年》破除我們對「年獸」的刻版印象,使得這個老掉牙的故事,出人意表地充滿驚喜:
原來,「年」是一個由「寒冬裡的孤獨感」累積生成的怪物。因為住在高山上,沒人跟牠玩,所以天氣越冷,牠就越生氣,一發狂就跑去嚇唬那些跟牠一樣落單的人。於是,聰明的人們便在這時候聚在一起,貼春聯、放鞭炮、派紅包和團圓圍爐,這樣,「年」就不敢靠近。然而,即使像過年這樣熱鬧的節慶,還是有人內心依舊「孤單、寂寞、覺得冷」,所以「年」就會緊緊地籠罩著這些孤獨的人,讓他們充滿怨念和寂寥,最後再把這些形單影隻的人們給吞噬掉!
唉呦喂呀!大過年的,上演恐怖血腥畫面實在晦氣。重來重來,趕緊按下遙控器的Rewind鍵,倒帶調整故事情節,其實想從「年」手中逃脫並不難:
首先,你要有過年的顏色─許多許多紅色。
你還要忘記所有不開心的事,打電話給所有你認識的人,祝他們新年快樂。
即使和誰鬧翻了,你也要在這一天說聲:「對不起,讓我們在新的一年裡重新成為好朋友。」
還有,別忘了跟「年」說:「新年快樂!」這時,牠就會不好意思地漲紅臉,臉蛋兒越來越紅,最後就變成一個可愛的新「年」了!
好幸運啊!故事就是有這種魔法,可以重新來過,給一個漂亮的happy ending!人生至此,雖然無法倒帶,但可以試著翻修舊回憶,重新加溫,與過去和解。新的一年裡,你想和誰「重新成為好朋友」呢?
作者/吳方齡
小茉莉親子共讀共同版主。原來是廣告公司的「加班女王」,因為嫁給了「繪本男」,開始認識繪本;因為生了小茉莉,開始勤唸繪本;目前的功課是每天做不一樣的早餐給親愛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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