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休.葛蘭(Hugh Grant)、綺拉.奈特莉(Keira Knightley)、柯林.佛斯(Colin Firth)、連恩.尼遜(Liam Neeson)等一眾大明星所主演的商業愛情片《愛是您.愛是我 Love Actually》,已經是十八年前的作品了,這部片在當年的耶誕檔期創下佳績,雖然看似是陳腔濫調之作,評價兩極,仍然成為英國觀眾心目中必然要重溫的耶誕愛情片。後來就連英國首相布萊爾(Tony Blair)也都曾以片中英美領導人扞格不入的典故來指涉英美關係。
該片一大特色是,身兼編導的理查.寇蒂斯(Richard Curtis)成功找來了一眾英國知名演員主演,其卡司直到現在仍具有超高知名度,包括除了上述的四位大明星,還有比爾.奈伊(Bill Nighy)、艾瑪.湯普森(Emma Thompson)與戲份相當於客串的「豆豆先生」羅溫.艾金森(Rowan Atkinson)。
這部136分鐘片長的作品之中,有多達九條故事線(原劇本有14條),共計有多達24個主要角色(如果豆豆先生也算進去的話,依據編導原先劇本設計,他的角色其實是「耶誕天使」,但後來改掉了),而且故事線彼此之間都可能有些連結。就一部電影長片而言,這部作品的野心實在大的不可思議。本片主要的故事如下:
一位過氣搖滾明星與經紀人將〈愛無所不在 Love Is All Around〉一曲的Love(愛)硬改成聖誕節(Christmas),打算東山再起;一個男人愛上好友的新婚妻子,不敢造次;英國首相愛上女助理,美國總統來攪局;一個失意作家戀上葡萄牙籍女傭,但兩人語言不同;設計公司經理難以抵禦嬌豔下屬的追求,卻不敢背叛愛妻;一名鰥夫想幫繼子解決愛情困題;一個內向女OL愛上同事卻不敢主動;兩位床戲替身演員越聊越投機;魯蛇男妄想自己能去美國找到「春天」。
如果仔細看,便會意識到每一條線無法獲得平均呈現,例如替身演員的這一整條線與魯蛇男赴美記,不僅內容蒼白不清,與整個故事的調性也有些脫節,如果完全刪減掉,甚至可能會提升作品的整體質感。不過由於片末高潮戲一波接著一波來,令人看得心滿意足,已經無心去審視故事硬傷。只是對於當年已經欣賞過本片的老影迷而言,這次再次欣賞,便可能較為清醒地發覺作品盲點。
另一個使得本作就現在觀眾眼裡看來有些尷尬的設計,則是性別角色的刻板化,就現在看來,已經明顯不合時宜。例如本片所有的女性角色根本看來都是男性的從屬,女傭與女OL都表達了自己求愛的盼望,但最後主動追求的仍是男性。最為直接表示欲望的女性角色,則是介入他人家庭的「狐狸精」形象。
更不用說片中一些堪稱惡俗的場面,包括魯蛇男隻身赴美找女人,沒想到得來完全不必費工夫,雖然天下或許真有這樣的事情,但編導的鋪墊未免太廉價。看來有些風流的英國首相,則在會議中大開不妥玩笑,在敏感的 #MeToo 時代,有點越線風險。至於過氣搖滾歌手的行徑,以荒唐言論與行為取得矚目的作風,也讓人感到似曾相識。
不過諸如此類的「政治不正確」,或許也是讓許多現在影迷看來覺得欣賞的地方。如果現在還要再玩類似題材,便不能不處處小心謹慎,深怕踩線,但《愛是您.愛是我》這種蠻不在乎、卻也不至於真正造成冒犯的尺度,反而讓人覺得很純粹。換句話說,它不過只是反映了當時代的社會面貌,有容反思,但不必急於否定。不過,另外值得留意的是,理查.寇蒂斯其實拍攝了一段關於女同志的愛情段落,後來卻因為片長而修剪掉了。
但本片仍有一些佳段,例如艾瑪.湯普森飾演的母親面對丈夫外遇的失落,這位資深戲骨走進臥室之後的黯然神傷,幾乎將這部節慶電影拉升到藝術電影的層次。這點也要肯定理查.寇蒂斯的設計,固然塞滿了太多溫情與奇蹟,他仍然保留了一些遺憾,使得作品有了一點微妙平衡。
如此一部看似凌亂難以成章的大雜燴之作,就因為它的討喜,全球票房達到2.4億美元票房,連大多影評人都願意買單。該片導演理查.寇蒂斯過去曾以《妳是我今生的新娘 Four Weddings and a Funeral》(1994)、《新娘百分百 Notting Hill》(1999)等愛情片編劇聞名,這次是他首次擔任導演。他不否認自己在後期面臨了難以克服的剪輯地獄],最後作品雖然誕生,仍存在明顯漏洞,不過顯然沒有危及整個故事的大方向。初次執導演筒堪稱勉強過關的理查.寇蒂斯並沒有因此停滯,後來以魅力獨具的《海盜電台 The Boat That Rocked》(2009)與《真愛每一天 About Time》(2013)一步步完成自我突破,尤其後者絕對夠格進入公認的愛情經典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