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前,在某個聚會的場合,一個年輕的女孩找我談感情。她說自己談了好幾段的戀愛,但大多數是因被愛而愛,其中只有兩段是一見鍾情,真正有feel 的愛情。她說那些被愛而愛的愛情,到最後讓她有受騙的感覺,只要對方稍有疏忽或冷卻,她就認定對方愛她不夠卻害她上鉤,因而忿然離去。至於有feel 的愛情雖讓她神魂顛倒,卻也飽受愛的折磨與痛苦,到最後一樣要放手。
她問:「到底什麼是愛情?愛情可以將就嗎?」坦白說,這問題真的考倒我。我不是愛情專家,更何況愛情有千百種的面向。
回家後女孩索性line給我,幾則大陸年輕人大談愛情不將就的部落格。裡面大致談到,面對生活與工作處處都在將就,活得不成一個人。愛情是活著的最後底線,如果連愛情都要將就,寧可孤獨到底。總結是愛情絕不將就,尤其面對一個不愛的人。
這話不無道理,現實生活本身就是壓力,工作發展空間小薪水少,甚至庸庸碌碌不知所以。如果精神上的需求與渴望,能夠形成一首無形浮動的史詩,感動自己也感動別人,無異是種救贖。愛情的美好就像塗在未癒傷口的特效藥,突現一片浮光掠影在心中悸動。也因為年輕,所以愛情充滿理想又浪漫。
英倫才子艾倫.狄波頓曾在《愛上浪漫》一書中剖析女主角浪漫的謎題。他說愛一個人,是因為想彌補自己的不足,想在其他人身上尋找她渴望的特質,她的情感需要,像一個個的拼圖,需要其他人提供片段才能完整。
有時候,真不知道我們愛上的是浪漫還是愛情本身?我想介紹這本書給那年輕的女孩。
不是說我不相信愛情的高度,而是人的年紀越大,隨著生活的磨難,與一次次感情挫敗後,曾經傲然「不將就」的氣勢,可能已煙消雲散。人到中年無事不妥協,無事不將就。學會低頭彎腰,學會對環境慈眉善目。對於情感,能包容且包容,雖不能說是將就,但已無年輕時的執著與煙火。尤其許多人在面臨第二春以後的情感,多了一些對生活與人性的諒解。
當然愛情裡也有許多謊言,當說了第一個謊後,必須要有更多的謊來圓,愛情裡到底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即便過了不惑之年,也很難分出真偽。在信任與背叛之間,撫平與傷害之間;有時令人欣慰,有時又令人崩潰。
愛情小說為什麼始終動人,就在於唯情第一。作者創造了個凡人所無法企及的愛情世界,一個可以泯滅時空,超越生死的愛情故事,哀怨纏綿,美得令人落淚。但小說僅止於是小說,現實中年過五十、六十的你我,還有多少人相信愛情的永恆?能勇敢地說對愛不將就?
「愛情」一詞熱鬧中透著清冷,談論者多享受者少。愛情形形色色,沒有組織,卻有組織;沒有條理,卻有條理;沒有故事,卻有故事。摸不清愛情,卻無法將就愛情,唯有在年輕時。一場細密的情感濃烈地彈起,卻又粼粼水波般輕輕散開,也唯有在花般的年紀。
最終,愛情所暴露的疲憊,會以多角度呈現生活的橫斷面,「愛情不將就」終究會成為青春代名詞。
本文刊載於2018年2月號『我旅行,我作主』,原標題「隱拾男女:不將就的愛情」
專欄:隱拾男女
作者穿梭在熟齡世代之中,喜歡與人交談,透過敏銳細膩的觀察,帶領讀者揭拾窺探隱藏在男女內心幽微之處,以及人際巧妙的互動關係,探究熟齡世代的心理層面議題。
《愛上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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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艾倫‧狄波頓
譯者:陳佳琳
出版:先覺出版社
故事主人翁愛麗絲嚮往愛情,卻老是碰上不適合的男人。她只好把感情的空缺解釋成追求獨立自主,其實愛麗絲對感情十分的渴望。所幸艾瑞克出現了,有著所有女孩夢想的高富帥。愛麗絲在親密的關係中,體會到無限的驚喜與新鮮。但其中又充滿了愛情權力關係中的拉扯與矛盾,艾瑞克強烈的自我中心,貪戀又不願承諾,以及愛麗絲為了浪漫委曲求全的痛苦。
狄波頓透過這則愛情故事,將男女關係的盲點揮灑得淋漓盡致。本書曾入圍法國費米娜獎,是關心愛情這議題的男女必讀的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