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盧怡方
13年前(2012年)曾在臺灣出版過的繪本,那時我還沒有機會讀到;2024年改版重新上市,在我最需要的時刻,書來到手中,相信這是因為對繪本的熱愛,繪本之神也以最貼心的方式眷顧著我。
每個人在生命的旅途中,免不了要面對「轉變」的挑戰。無論是因為年齡的增長、職場的變遷,或是生活角色的轉換,這些都促使我們重新思考:什麼是自己的生命價值?經典繪本《灑水器爺爺》和《胖花盆和瘦花盆》,以平實的故事和小巧的角色,不刻意說什麼,卻輕輕悄悄引導我們思考這個永恆的命題。
《灑水器爺爺》的故事,講述一個在院子裡原本備受尊敬、喜愛的灑水器爺爺,一直堅守崗位,勤奮工作。最近發現「我的屁股破了個洞,好像會漏水」,因損壞而無用的灑水器爺爺被棄置在蘋果樹下,隨著四季推移,身體裡蓄積了落葉、雪水、蚯蚓的禮物,以及紫羅蘭的種子。經歷內在質變的轉化,灑水器爺爺找到一個嶄新的位置和用途——成為獨一無二的花盆。在這個變身的過程,灑水器爺爺不僅僅是接受自己的改變,更是用創新的方式再造自身的價值,為這個小小的花園添置一處別緻、巧思的風景。
《胖花盆和瘦花盆》透過院子角落一高一矮的兩個花盆對話,彷彿安慰著讀者「不要擔心,一切都會好轉的。」頭頂光禿的兩個花盆原本哀嘆著,無用的自己只能接受被遺忘的命運。然,一場許久不見的大雨啟動新生命的萌芽,「我的頭上怎麼癢癢的?」好生動可愛的描述,兩花盆的頭頂隨著季節展開不同的頂上風光。春季花草引來蜜蜂和蝴蝶逗留,夏季茂盛的花草召喚出蝗蟲兄弟來修剪亂髮,鳥兒在享用果子後,「大了一坨便便,當作回禮」,便便裡有好多不同的種子呢!秋季迎接橘紅斑駁的落葉,冬季承裝冰涼的積雪,安睡度過冬天,來年春天,在頭頂癢癢的時節甦醒。生活難免有懷疑自己、擔憂未來的時刻,但四時運轉有其法則,接受自然給予的饋贈(挑戰),安心現下的處遇,胖瘦花盆們成為容納飽滿生命力的容器。
作者大野八生從小經常接觸植物,也曾從事園林綠化工作。有景觀建築師身份的自由插畫家,帶著獨特園藝家的眼光,細膩地描繪庭院裡的花草植物,看似俐落率性的線條,細看竟來自穩定紮實的筆觸,淡淡的藍和淺淺的綠交織出四季更迭,即便是有點年代的作品,但放到現在來看,仍舊優雅、耐看。
這兩本繪本不僅僅是給孩子閱讀的故事,更像是寓言,給予成人啟示:生命的價值並不僅限於過去被賦予的角色和任務,而是可以隨著時間、空間和環境的轉變,持續地被重新發現和定義。
現代社會中,許多高齡或退休人士同樣面臨著與《灑水器爺爺》相似的挑戰。在離開職場後,由於不再承擔過去的職務,一時之間可能會覺得自己失去價值。然而,正如繪本角色般,他們更有機會在全新的生活中探索自我,找到適合自己的新舞臺。正是這些轉捩點讓熟齡朋友能夠以不同的方式為社會帶來創新的價值,無論是參與志願服務、學習新技能,或是單純地享受生活的每一個當下。
對於因育幼而改變生活模式的我來說,這兩本繪本的寓意更是深深鼓勵著我。從全心投入繪本閱讀推廣,到專心在家照顧小朋友,這種變化曾讓我感到焦慮不安,但這過程無疑也是一種生命的孕育,一種創造未來的形式。就像灑水器爺爺和胖瘦花盆們,學習面對轉折時,肯定每一階段都有其獨特的價值,唯有安心接受改變,並勇於探索與創造,才能不斷發掘生命的精彩。
讀完故事後,不妨到住家附近撿拾落葉,你會發現枯葉也各有姿態,原來枯葉也可以很美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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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盧怡方
喜歡看繪本、說故事和寫故事,經常拖著一卡皮箱到處說故事給大人、小孩聽。最近發現為家中長輩說故事,是一件幸福的事。希望即使到頭髮花白那天,都有人期待我繼續為他們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