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從2字頭邁向3字頭,準備吹熄蛋糕上的蠟燭時,第一次感受有了明顯不一樣;更進一步突破半百生涯,持續往前,既是帶著第三人生的期待,也同時有著對未來的不確定。
無論蛋糕上的蠟燭數代表你正通往未知或是思考第三人生該是什麼模樣,眼前看不清的,很多時刻,我們卻得以從他人身上稍稍丈量未知的前方。
郭勁紅:我不能理解時,我就往那兒走
來自新加坡,現定居於奧地利的導演郭勁紅2018年來到臺灣進與60歲以上的素人演員們進行了60+劇場演出計畫《When I我 Grow長大 Up以後》,時隔近一年,勁紅10月受臺北表演藝術中心邀請,再度來到臺灣,而我們也有機會專訪她,親身感受她的活力與誠摯。
「臺灣的朋友好像很喜歡稱呼人『老師』,我都說在藝術面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一見我們就展著爽朗笑容的勁紅直率地說。
在接觸劇場前,勁紅是個舞蹈練家子出身,然而她總是持續走在「探索」的路上。
什麼事情讓我好奇、讓我不能理解的時候,我就往那兒走。
從舞蹈鍛鍊、研讀心理系到深入劇場表演,「我就是個很憑直覺的個性,都是先做了,再看下場如何」。
最重要的是 自己如何看待「變老的過程」
開始創作60歲以上的戲劇,最初也是來自這份「直覺」;長久以來,藝術界多將眼光投注在「年輕」上,「對於舞者的要求通常也是越年輕越好,超過35歲大概會被認為是『老』了」。
相較一般社會對於「老」的定義如果是65歲以上,「作為一個舞者,我必須及早思考的是身體老化,或者是說『變化』時,我該怎麼面對他?」
伴隨踏入融合劇場表現的歷程,勁紅更深入用創作去尋找出口,當問到為什麼邀請60歲以上的朋友一起創作時,她說:「走入40歲,你會開始感覺到身體有一點點不一樣,40往50歲時會感覺到越來越不一樣,50歲因為變化明顯了,就想改變,甚至想『矯正』這些變化。然而60歲卻會開始截然不同,你會願意接受開始嘗試接受」,勁紅進一步提到,「這個接受不代表是被動或消極的,反而是開始能夠找到方式重新看待自己」
很多時候,亞洲的社會總是過於看重結果,而不在乎過程,這樣的情況某種程度也影響了我們看待變老的文化;與60+朋友們的共同創作中,每次培訓需經過八週且密度相當高的訓練,而最多僅能培養六位,且最終不一定會有大型成果展現。
對於勁紅來說,重要的不是追求參與人數或發表場次的「結果」,而是所有人都能在空間中彼此交流,「表演是關於『空間』的事,我認為我們的角色就是把空間讓出來,讓參與的朋友們彼此發現、彼此交流,而這需要時間。無論8歲或80歲,本質上都是一個人,只是年齡會讓我們開始累積經驗,同時持續建構生活的樣貌。」
有意識的感受年齡 是滋養藝術表現的沃土
當晚,來了曾經與她一起工作過的60+朋友,每個人在分享當時與勁紅共事的「愛恨情仇」時,都讓在場即便沒有參與的人,都能深深感受到當時他們所得到的力量。
「我第一次上勁紅的課就想說『這老師怎麼跟其他戲劇課不一樣,這麼辛苦,我下次肯定不再來!』,但每回上課前一晚這麼想,隔天卻又莫名其妙的還是去了,也很慶幸自己當時沒放棄」,在一旁的勁紅聽完也跟著大笑。
接下來,她將分別在臺灣與奧地利持續從事熟年共同創作,年齡是否會成為參與藝術的限制?
勁紅篤定地說:「一點也不!在奧地利從60幾到80幾歲的參與者都有呢!因為在劇場裡,很多表現正是需要有年紀的累積和覺察,很多時候年輕時反而做不了,因為沒有那樣的人生歷練啊!」
又到了要再次吹熄蠟燭的時刻嗎?當我們不再用「結果論」去看待事情且將長大變老視作生命可貴的積累時,或許這次眼前的煙霧消散之後,將更豁然開朗。如果還有所困惑的話,跳一支舞、加入一場創作,保證身體學會的,再清楚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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