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前趕回敦煌市區,將棉花公司招待所的房間退了,行李一一往身上搭,或許是離開前的惆悵讓氣虛了,身上心上仿彿駝了千金萬兩。餓壞了,先找個地方安撫鬧脾氣的肚皮吧。我的步伐肯定有些怪異,這幾天穿著牛仔褲走過太多路途,尤其登爬鳴沙山高聳到天際的沙丘,不服輸地一坡越過一坡,兩邊跨下都磨出傷口了,血水滲出褲子,每走一步都極為疼痛。
街上的狂風捲起任何不著根的東西,衝進一家頗有驢友味道的餐館,挑個靠窗位置坐定,隱約中,窗外景象似乎已翻過幾頁歷史,又回到胡馬奔騰的日子。在窗內倒是很有安全感,瑟縮著讓思緒恣意流竄。點了一道主廚推薦的”驢肉黃麵”加上一大碗熱呼呼的西紅柿蛋花湯。”驢肉黃麵”是敦煌名菜,風味地道,西域風情在白煙裡裊裊翻騰。
驢肉和馬肉(在重慶解放路上吃過)有些類似,口感較為乾澀,肉質偏硬。飽餐一頓,身上也暖和了,書架上整齊排列許多旅遊書籍,中英文都有,甚至有不少日文漫畫書,不知是那個日本背包客留下來的或是老闆的私人珍藏,內容滿是日式暴力與色情,但帶一點兒格調。讓人(就是我!)看了血脈賁張,餐廳外頭漫步而過的女人,無論胖瘦,似乎都很迷人呢!!不知是”驢肉”起了作用還是漫畫書起了作用?!!
有毛主席就有小蜜
街上沙塵彌漫,西域狂風越吹越囂張。穿上外套,又以手帕罩住口鼻,戴上墨鏡,一副驢友模樣,踏出餐廳,立即淹沒在滾滾塵沙中。艱苦地走過整條街區,找到可能是敦煌唯一的一家咖啡館,店裡的妹妹都好殷勤,聲音不輸志玲妹妹(一定是驢肉起的作用!!)。我挑了那種鞦韆的椅子坐下來,好熟悉的感覺啊!這款鞦韆椅應該是從台灣一路傳過來的吧?!
“想我啦?在哪裡?……股票又跌了……我在喝咖啡……”
正面的方桌一位禿頭男士專注地在網上觀看股票行情,左手一根菸,右手抓著手機,眼神可見陰晴陽缺,或許是跟”小蜜”講話喔!男人五短身材,頭髮覆蓋率不足10%,厚厚的鏡片上鋪一層灰,除此之外,服裝倒是相當體面的。這年頭盛傳只要身上不缺「毛主席」,可以肯定的說,有”毛主席”就能有「小蜜」。
「縮量十字,這盤還行喔……上證現在幾點了?」
等他講完電話,我湊過去看他的筆電螢幕。他說不行啊,都虧了,投了幾十萬呢!!他還打開帳戶讓我看看慘狀,嘖嘖,紅色數字表示盈利,大都是幾千上萬;綠色數字表示虧損,最慘的一只股票虧了近10萬人民幣,一眼望去綠油油,大約買了20幾只股票吧。
「你好像買太多只股票啦,照顧的來嗎?」我說。
「沒辦法,朋友介紹就買,套了就放著……」,禿頭男喝了一口已經冷了的咖啡。
無論如何,我要在此堅守陣地,一杯咖啡加上一盤葵花子得撐到下午5點。然後沿路採買些食物飲水,搭上17:30開往莫高窟的綠色中巴,中途在敦煌火車站下車。我準備搭今晚19:02的K9668次火車前往蘭州,隔天上午9:30抵達蘭州,緊接著趕車去夏河小鎮,希望在黃昏時能登上山崗拍攝夏河的落日餘暉。
鐵扇公主發威,教人寸步難行
「你腳咋整的?走路挺怪!」,留著八字鬍的司機盯著我的腳,滿臉狐疑。
「跛了蓋,瞌破了皮,師傅是東北哪裡人?」,我拿哈爾濱學來的方言回他。
「大慶」師傅說,「知道不?油田?」。八字鬍師傅似乎沒聽懂我的哈爾濱話。
我與這八字鬍師傅挺有緣份,居停敦煌幾天僅搭過幾回巴士,這已是第三回遇上他了,最後一趟巴士直奔莫高窟,師傅駛的有些毛燥。我在中途臨停,收了我3元錢車資,後腳剛落地,巴士急呼呼地絕塵而去。
敦煌火車站近在眼前,卻是隱約可見。我得橫跨四線大馬路,往來車子速度極快,而此時的風更加凌厲,風沙密度大,低著頭在沙霧中往前挺進,真是險象環生。
鐵扇公主似乎想留人客,擎起鐵扇,風狂沙急,讓人寸步難行。真正領略到西域沙暴的威力了,還不到晚上,天色卻已暗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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