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朱靜容
記得第一次手捧《世界第一的草莓》這本繪本端詳時:粉紅色、草莓、寫實畫風卻擬人化站立的熊,好「公主風」呀!我向來偏愛奇幻、詭怪,在書店老闆強力推薦下遲疑再三。可是,最終這本書還是來到手邊,打開書,用「公主吃草莓」的心情來瀏覽。
一頭北極熊某日收到遠方朋友寄來的一顆草莓,牠從未看過、吃過這紅嫩的水果,於是展開各種揣想,用最高規格「接待」這顆「貴客」。然而年復一年收到越來越多的草莓,北極熊的喜悅銳減,煩惱增多。那顆「世界第一」的草莓不復存矣!
讀罷,腦袋冒出一堆問號,為什麼是「草莓」?
北極熊的「白」配草莓的「紅」,挺有張力的;草莓不經碰撞,有嬌貴感,的確能讓人萌生「貴族皇家」般的禮遇。
為什麼是「北極熊」?
生活於蒼茫白雪,體質耐寒且肉食性的巨型生物,水果對牠來說,會是怎樣的存在啊?牠平時做哪些調劑?吃不了那麼多草莓後,為什麼不叫停,請朋友別再寄草莓來了?如果我是北極熊,我會寄什麼給朋友當回禮呢?
書裡想講的道理:一開始滿心期盼幻想,隨著發生次數增多,致使感受減弱,這叫「邊際效應遞減」。例如:窮困潦倒狀態下,及時吃到一碗熱麵——這是當下「人間第一美味」吧!然而,接下來每一天、每一餐都是麵食,那股「美味」早已遞減至近乎於零了。看似一眼望穿的繪本,卻在因緣際會下,一讀再讀了好幾回。是什麼撓著心口癢處?「邊際效應遞減」是必然的嗎?
以前喝咖啡是浪漫享受,一杯慢慢啜飲;現在喝咖啡是機械性例行公事,500cc灌下去,那些想像與期待,果然慢慢消失了。
可是,有些事卻因累積越多而越有滋味,例如:學習、重複看喜歡的書、和深愛的人白頭偕老⋯⋯。
回頭看《世界第一的草莓》,解讀「世界第一」有兩層可能,「頂級的棒」或「生平第一次接觸」:
當兩者同時發生——生平第一次吃到世界最頂級美味的草莓。
當兩者分開發生——那雖是我生平第一次吃草莓,但我吃過最棒的一顆,卻是在某時某刻。
書中北極熊在遇到牠「熊」生第一顆草莓時,做了許多篇幅的描繪,但並沒交代牠最後如何處理這顆紅寶石般的水果。之後,熊收到的草莓越多,故事篇幅卻越短。我猜想作者想描寫的「世界第一」是「生平第一次接觸」,而非「頂級的棒」。
世界第一的草莓就是與自己「第一次」接觸的那顆草莓,所以,「第一次」何等可貴!像初戀,那個與你共同締造「歷史記憶」的人多麼重要!或像是「第一次自己過馬路」、「第一次單獨旅行」、「第一次應允承諾」⋯⋯。
啊,我知道是什麼搔到我心口的癢處了!
「現在」不正是你我的「第一個」此時此刻嗎?
英文的present,既是「現在」,也是「禮物」。「現在」這個世界第一的禮物一直不斷地送到我們眼前,所以,歡迎來到世界第一的「現在」,請珍惜地活好當下每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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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朱靜容
一種笑得很天真,想得很複雜的外星生物。降落地球後讀了法文系,做過電視節目企劃,編過報紙,主持過廣播,寫過歌、拍過戲…突然,五十歲後跑去法國遊學11個月。現在,一邊讀書、說故事,一邊等待母艦,有一天將重返B612號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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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中無可避免的,會有許多令人感到沮喪難過或幸福愉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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