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鄭若珣
環境中出現威脅的時候，我們往往才驚覺生命終將要面對的事，「死亡」從某個角度來說，是一出生就一直陪伴我們的老友。然而，對這位老友我們不但不熟悉，甚至寧願敬而遠之。視而不見或不敢談論，並不能使人對這個現象有更多的理解，當相關情境出現時，更難以使用足夠的內在能量來因應紓解。因此對於如何「面對死亡」，不妨有更多的思慮與談論。
沃夫．艾卜赫(Wolf Erlbruch)是一位著名且獨特，屢獲殊榮的德國插畫家和兒童讀物作家。他的風格帶著超現實主義，他的一些故事也討論成人主題，例如死亡和生命的意義。他曾獲得許多獎項，包括2006年安徒生插圖獎和2017年林格倫紀念獎。
《當鴨子遇見死神》原名《Duck, Death and the Tulip》這本繪本以一種寧靜又溫暖的方式，談論了死神來到鴨子身邊的短暫時刻。這本特別的繪本是關於死亡的，不僅關於死亡，也關於生命。繪本以拼貼和繪畫的超現實技法，適度體現了文本的簡單優雅和淒美。並且透過簡單的語句，巧妙地傳達了動作和個性。
故事很簡單，一隻鴨子注意到她正在被追踪，她感覺害怕極了，因為她的騷擾者是穿著一件格子條紋長袍，有著一個骷髏頭的怪異人物，手上還帶著一朵黑色鬱金香。祂說「很好，你終於注意到我了，我是死神。」
《當鴨子遇見死神》／文圖： 沃夫．艾卜赫／出版社：大穎文化
一段寧靜且詩意的友誼
鴨子注意到自己正被死神追趕時，他首先變得恐懼，然後開始好奇。鴨子提出看似天真童稚的問題，死神耐心又理性地回答，這樣一問一答間，故事繼續，圖像表現上，兩人的姿態動作，看來就像是一場雙人舞。
隔天一大早，鴨子第一個醒來。
「我還沒死！」他想。
鴨子推了一下死神。
「我還沒死！」他開心的呱呱叫。
常見迫於長期面臨生命威脅的慢性病患，反而發展出與死亡共生的生活型態，不僅調整自己的步調，也調整了自己的面對心態。更奇妙的是，你可以看見生命在壓力下激發出的韌性，甚至於幽默感。幽默使陰霾轉為陽光，真可稱為生命的神秘藥方。
鴨子從知道死亡將帶來的事實，繼而開始對死亡感到好奇，最後將死亡融入生活中。漸漸的，鴨子開始接受生命中的死亡，最終，在雪花飄落的寂靜夜晚，她第一次感到寒冷，她躺下，停止呼吸。作者將死亡擬人化為死神，並帶上一些幽默感。因為鴨子的接納，從來沒有過朋友的死神，竟也有了一段短暫而溫暖的友誼。
《當鴨子遇見死神》／文圖： 沃夫．艾卜赫／出版社：大穎文化
關於生命的禪學
死亡的來臨，總讓人真正開始思考生命。關於來生，鴨子想到天堂與地獄的傳說，死神並沒有回答他明確的答案，彷彿是說，你覺得如何就是如何，如何都是好的。想到掛念，兩人一同在樹上遠眺鴨子心愛的池塘時，鴨子想：「沒有我的陪伴，池塘是那麼孤單」，死神回答「你死去的時候，池塘也會跟著消失不見－至少對你來說是這樣。」
如同玫瑰花的重要是因為小王子認為它重要，人們在世間不能放下的千萬事物，多是因為自身賦予的意義，無論我們的生命是否繼續存在，那些事物都將循著自己的軌跡繼續往前。這一天，鴨子不再張開眼，死神為他理好羽毛，將那朵一直帶著的鬱金香放在他的胸口，輕輕地推送鴨子流向生命終點的冥河。祂的內心有些感傷，「不過，生命就是這樣。」祂繼續行走在生命間，走在生與死的追逐間。
死亡一直都在，因為死亡，生命才得以清晰。《當鴨子遇見死神》以溫柔的語調談論死亡，讓死亡不再那麼可怕可懼，成為可以面對與談論的議題。願終將面對的那一日，我們都能準備好充沛的內在能量，安然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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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鄭若珣
國立臺東大學兒童文學研究所畢業，曾獲九歌現代少兒文學獎、國語日報牧笛獎。現從事文字寫作、圖像創作與視覺設計。居於綠意盎然、生命豐沛的臺東，讀讀繪本、想想世界，在波濤拍打海岸的潤石聲中，過平靜簡單的小日子。
FB:晝書/夜畫。寫日東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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