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師到農婦,徐蕾瑤的退休人生,在一次美麗的錯誤下,走出全新的生活體驗,除了一圓田園夢,她多了對這片土地的責任心。
「當農夫享受田園樂趣!」是許多退休族追求的夢想生活,徐蕾瑤從退休英文老師變成綠手指農婦。她從原本怕蟲、怕蜘蛛,到如今碰到就只是淡定揮手撥開,也能和地鼠、蚯蚓分享農作物,務農不僅讓她一圓田園夢,也從實作中獲得很多的農業知識。
約訪的那天,下了十號高速公路,沿二十八號公路一路往六龜方向走,不久便轉進田間小道,蜿蜒鄉間,翠綠的田野,散落兩旁,不遠處丘陵小山圍繞,座落其間的新建鄉居大宅不時可見,難怪美濃被評為退休宜居的好地方。
徐蕾瑤原本是派駐美國武官夫人的官太太,返國後在南部教英文。個性活潑、開朗、外向的她,熱衷於社交活動,活躍於不同的社團如國際婦女會、校友會、婦女協會等,交遊廣闊,廣結人脈,是一位典型的現代都會女子。務農,從來不是她人生中的規劃,在一次「美麗的錯誤」下,竟然成為退休後的生活重心。
退休從農 珍惜食材
從活躍的工作退下來,沒了收入,減少應酬、生活簡單多了,也趨於平靜。先生早她幾年卸甲歸田,享受了一陣子自由無慮的退休生活。但是時間一久,原有休閒樂趣逐漸離去,日常生活也漸感無聊。尤其南部暑熱的夏天,常悶在屋裏也不是辦法。
在一次出遊,偶然的機運下,經朋友介紹看中了一塊農地,心想改變一下生活方式,或許是一個不錯的辦法。在自兼風水師,了解四周的環境設施後,很快的決定賭它一把!
問她,為何有這麼大的落差,從一個典型的都會女子,變身農婦,這是哪來的憨膽?她說,這源於早年住在美國時,住家前後是種花種草的大花園,氣候乾燥的美國較少蟲害,花草、果樹恣意生長。她學會種玫瑰,基本的蒔花植草整理很順手,而且漂亮的玫瑰花庭院,是她心中無法忘懷的祕境。
五年前,徐蕾瑤以玩票心情試著農業生產,也認真種植喜愛的玫瑰。她種植一百多棵玫瑰,尋找了二、三十種不同品種試種,雖有專家傳授嫁接法,她卻嫌麻煩,自行試著進行插枝法。累積上千枝插枝失敗經驗後,徐蕾瑤意外成功種出色澤艷麗、香味濃郁,且花瓣很多的「甜蜜」、「皇家胭脂」等美麗的玫瑰花品種。
種花還應付得來,但完全沒有務農經驗的徐蕾瑤和先生,花了兩年時間才了解,什麼季節應該種植什麼作物才會有收穫。目前她的農地種植了甜玉米、高麗菜、山茼蒿、小黃瓜、南瓜、冬瓜、絲瓜、扁豆、蕃茄、菠菜等蔬果,產量只夠自家和親友分享,在農藥及食安問題陰影籠罩下,吃自己種的蔬果求心安。除了享用生鮮安全蔬果外,她也學會製作食品加工保存,她會將大白菜製作成酸白菜,芥菜加工成酸菜,蘿蔔醃製成蘿蔔乾、還有高麗菜乾,曬洛神花泡茶等,豐富健康美食人生。
徐蕾瑤說,務農的過程會充滿挫折感,例如種下一整片蕃茄後滿心期待,等著植株成長可以收成,沒多久卻發現蕃茄全死掉了,原來是「瘋叢」病造成。除了蟲會吃掉作物外,還得面對植物病毒、細菌、粉病等一大堆問題。
但是也有開心的事:因認識很多願意分享經驗的農友,她加入「種菜人」、「農天下」、「農民農業技術科技聯盟」等農友臉書社團,就會有經驗豐富的熱心農友分享心得;例如蕃茄不能原地連作,地瓜葉、秋葵、皇宮菜這些蟲子不吃的菜,最適合夏天種植。農友也會提醒,小心不要買到發霉的種子。
徐蕾瑤如今已能和蟲鼠共享農地資源,土地有蚯蚓就表示有機,蚯蚓會引來鼴鼠挖洞,而吃螞蟻的盲蛇並不是大蚯蚓。作物收成時,就是她感覺最有成就感
的時候。回想剛務農時,徐蕾瑤連作物何時該收成都不知道,看到玉米長到結穗飽滿就採摘,卻不知道得等它穗鬚變成咖啡色才能收成;蕃茄不能等到全紅才採收;南瓜得等到莖蒂木質化才是成熟了;冬瓜要等白色果粉出現才能採摘等等,都是以往生活經驗中未知的領域。
一圓田園夢 吃得健康
當農婦,徐蕾瑤圓了自己夢,但她也奉勸有意務農的退休族,如果沒有務農的經驗最好要三思,千萬不要把「當農夫」浪漫化,它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農業是有學問並且很耗費體力的。她建議退休族若有閒情,在陽台、屋頂種種花草就好。
從都會化的知識份子轉換務農,徐蕾瑤的感觸是「農民很可憐」,因為菜價飆高時,農民的利潤並不特別高,一旦菜價賤如土時,農民採收工錢連賠本都不夠。種子很便宜,育成小苗後一棵賣二元、五元雖然不高,但利潤可能是一個幾分錢種子的數十倍,最後端的菜價則落入盤商口袋,中間的農民最辛苦,所得卻最少。
務農愈久,了解農業知識愈多,讓她愈不敢照醫生說的「多吃蔬果」,因為如高麗菜、花椰菜等蟲子愛吃的十字花科蔬菜,得大量用藥才能防蟲,農民是否安全用藥卻無從得知。而有機除蟲若使用蘇力菌,一瓶要價八百元,五天噴一次成本太高。
不過,她也看到台灣農業的新希望,愈來愈多年輕小農返鄉或租田,強調與環境共生、無毒農業,用新知識、新科技來從事農作,更運用網路直接行銷自家農產品,不需經由中間盤商剝削。
徐蕾瑤退休後務農的動機是「想一圓田園夢,也為了吃得健康」;心得則是「務農是賺不了錢的,但可以賺到健康」。務農讓她的退休生活更忙碌,因為踏進果園工作就停不了。下一步,她想回歸初衷,種植她喜愛的香草類和有機玫瑰花,提煉精油、花茶,或把果園轉型種植金銀花、枸杞子、紫草等,偏向藥草材類植物。
徐蕾瑤和先生一起務農的生活寫照,是先生負責割草、耕地,她則負責育苗、種植、澆水和採收。看著不到四歲的孫子在果園中忙著澆水,徐蕾瑤很開心孫子不是整天沈迷在電視、電子遊樂器中,小孫子認識很多蔬果,知道香蕉是一串串長在香蕉樹上,也知道鳳梨長在泥土中,以及玉米是怎麼生長的。
退休,不是句點,而是起點,也是夢想實現的開始,從徐蕾瑤的退休生活中,讓我們具體看到,除了吃喝玩樂、遊山玩水之外的另一種生活方式。它不只圓夢,也凝聚了一家大小老少的生活樂趣,更能吃出安心、活出健康。尤其是務農過程,看到她在實作經驗下,強烈的求知慾、旺盛的學習力、不絕的好奇心,不僅豐富了農業知識,也藉著交流分享認識了新朋友,更不斷引領自己開創未知的新領域。
看她介紹農場裡的花草樹木、各種蔬菜農作等的生命過程,從失敗、挫折到歡喜收割,雖然辛勞,但也充分感受到她樂在其中的欣慰。
道別時,她說,這只是剛開始!還有更好、更有意義的築夢計劃在逐步進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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