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曹愛蘭女士的專訪在台灣大學旁的咖啡廳進行,這附近也是「通往天堂的散步道」主角花花和阿盛這段老年之愛的發生地,讀過《在沒有太多明天的日子》,走在公館一帶腦海中浮現主角身影,也因為這本小說,開始認識何謂自主老年;咖啡廳內,曹愛蘭侃侃而談寫作初衷以及成立台灣望年協會的願景,語氣溫柔而且堅定,就像一股沉穩的力量,推動著社會前進。
「老年人可以做兩件事,一是做讓自己快樂、滿意的事,還有一個就是,用自己一輩子的經驗來貢獻社會。」小說創作以及成立台灣望年協會,就是她的實踐。
預立生活計畫 給自己一個安心的老後
近年來人口老化問題益發受到重視,許多人擔心子女不孝,單身族擔心老後無依無靠,日本比台灣更早陷入長壽難題,老年人自殺悲劇不斷,原因就在於不知如何面對老後生活,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台灣望年協會的宗旨就是要給人一個安心的老後。協會成立後的前兩年,以社會教育為主,任何人覺察到自己有一天會老,就要開始準備ATP(Advance total planning),即是預立生活計畫。上篇專訪提到ATP包含預立照護計畫、預立財務計畫、以及預立生命計畫。
預立生命計畫,清楚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面對老後生活就不再茫然,讓子女依照自己的願望安排老年生活,也讓沒有子女在身邊的老人透過服務來實現自己的生活方式。「單身,或是不想麻煩子女,或者子女不在身邊的人,都可以參加望年協會。」
除了社會教育,台灣望年協會主要還有生活祕書訓練與管理督導的系統,預計兩年後開始服務。
年輕老人以兼職方式服務更年邁的老人
生活祕書是協會規劃的一項服務,鼓勵六十幾歲甚至七十歲之前的健康老人,可以在退休後從事的工作,服務對象是更年邁的老人。
「失能者失智者可以請照服員,如果是身體虛弱需要洗衣、清潔打掃等,可以請家事服務員,但如果需要人陪伴進行一些活動,例如出門看電影、逛書店或參加朋友聚會,就可以找生活秘書,可以說是輕量的工作,不需要付出過多勞力。」
生活秘書的立意有二,首先是鼓勵退休人士繼續工作,只是從全職改為兼職,每週工作時數在自己能負荷的範圍內,既能維持跟社會的聯繫,也能持續獲得收入;再者,年邁老人獲得生活秘書的協助,得以提升生活品質,無須事事倚靠子女或親戚。
生活秘書是退休後的第二人生,經過協會的課程訓練得以展開服務,但如果需要全職收入則不在此列。
老年自主議題是第三波婦女運動
根據內政部統計,目前台灣女性平均餘命84.7歲,比男人多6.6歲,夫妻之間丈夫平均比妻子多2歲,亦即平均女人守寡8.6年,然而,「不健康生存年數」卻達8.5年,也就是說,當女性送走丈夫之後,要獨自面對不健康的餘生。
「以婦女的眼睛看這個世界,無論已婚或單身,最後面對死亡時都是孤獨的。」長期從事婦女平權運動,如今關心老年問題,實際上核心沒有改變,提倡老年自主,就是第三波婦女運動。
第一波提倡婦女從家庭走出來受平等對待,第二波爭取婦女在工作政治上擁有平等權利,第三波宣導的是老人有尊嚴,女性因長壽問題更須提前準備。
給單身女性的建議 共遊、共居、共享經濟
台灣單身人口愈來愈多,根據主計處108年統計,25歲至44歲未婚率達43.2%,曹愛蘭提醒單身女性兩點:
首先,單身女性最容易被家人要求全職照顧生病的父母,但是家庭照顧責任應該是兄弟姐妹一起輪流承擔,不要因為單身而答應;同時,一定要保有自己完整的生活,持續工作直到退休,享有退休金跟勞保的保障。
其次,透過社團活動例如參加台灣望年協會,為未來的老年共居生活做準備。透過參加網路活動,從中認識志同道合的朋友,成為將來共居的對象。例如望年協會將會推動共享小旅行,每個人都可以在平台發起,單身女性可以自由參加。
曹愛蘭下一本小說「她們的理想國」(已完稿,尚未出版)就是如此,四名單身女子,打通兩間相鄰的房子,四人保有自己的套房,訂下共居的生活公約,一起生活。想要有人陪伴時,可以在客廳餐廳等公共區域,需要獨處時可以選擇待在自己的套房內。
「四個人是最佳方式,搭計程車和住飯店四個人分攤最便宜,打牌也要四個人。」甚至也可以四個人共同聘請一位全職的管家,費用由四個人分攤,達到共享經濟的目的。人到一個歲數之後,都需要有人陪伴,共遊、共居、共享經濟就是一種理想的方式。但是,有一個先決條件,就是要有退休金,要獲得有品質的老年生活,就要提前準備。
共享資源 一起實現理想的老年生活
人都會老,老年人將彼此的資源結合,不但可以達到自主老年,更可以貢獻社會,「彩虹車站」和「她們的理想國」描述的就是曹愛蘭心目中理想的老年生活,這不只是小說內容,更是可以實現的願景。
延伸閱讀
作家曹愛蘭專訪 (上) | 《在沒有太多明天的日子》以餘生為主題,寫年長者的生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