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有支MV在網路上獲得熱烈迴響。一群身穿紫色球衣的阿公阿嬤們隨著音樂節奏,擺出逗趣表情、誇張動作,還跳起嘻哈舞步,我們原以為嘻哈街舞都是年輕人在跳,這種顛覆的趣味,讓片中的爺奶們看來格外青春活力。
不過阿公阿嬤們為什麼會跳嘻哈?還會去拍MV?
走出家門學嘻哈
這群長者來自台中沙鹿的六路社區,平均年齡72歲,最年長者90歲,還取了個團名「六克拉舞團」,團員約三十位左右。「因為他們比鑽石還寶貴,又在六路社區,乾脆取名六克拉。」催生舞團成立的許美僟說到。
任教於弘光科技大學的許美僟,十年前承辦了教育部的樂齡學習中心計畫,六路社區因為鄰近弘光科大,成為第一個推行的旗艦社區。
當年,許美僟帶著學生們挨家挨戶拜訪、宣傳,鼓勵長輩走出家門來學習。許美僟說,這一帶的很多長輩以前都是務農,退休後只有街角的柑仔店可去。不過在他們的鼓勵下,有些長輩好奇報了名,進而一個牽一個,人數最盛時,有七、八十位長輩來中心學習。
除了上電腦、語言等靜態課程,為了健康促進,許美僟揪這些長輩學員來跳舞,而且是跳他們之前不曾跳過、甚至未曾聽聞的嘻哈街舞。「我自己很喜歡看熱舞表演,心想為什麼只有年輕人跳街舞,長輩也可以。」於是她找了班上熱舞社的學生來教長輩跳嘻哈。
小巨蛋的熱情演出
剛開始有些長輩不適應,覺得音樂沒聽過,而且講英文、聽不懂,但久而久之,反而越練越習慣、越上癮。
被公認是團裡面跳得數一數二的王玉芬說,她剛開始雖不排斥,不過舞步看不懂、音樂也聽不懂,克服的方式就是一直學、一直聽、一直練。練了八年下來,也學了不少英文單字。
期間,曾經因為教舞的學生畢業離開而中斷了一陣子,阿公阿嬤們這才發現沒跳還不習慣,央求許美僟趕緊找學生銜接。第二任老師劉欣茹,除了教跳舞,去年還帶這群阿公阿嬤們攻蛋去(台北小巨蛋)。阿公阿嬤們從沒想過有一天會站上這個表演者的聖殿舞台。
患有嚴重骨質疏鬆的黃雪嬌說,她在上台前心臟乒砰跳,感覺舞步全忘了,好在一上台聽到音樂就回來了。即使因為骨鬆,練舞期間需要不時躺平休息才得以恢復,她笑稱這是「充電」,但她還想不斷跳下去,因為「一踏出來就迷上了」。
90歲的王陳碧盡是團裡最年長的,原本排在隊形的旁邊,她卻要求站到中間,因為想被更多人看見,鼓舞更多高齡長者站出來。
第二人生體驗更多可能
從弘道老人基金會舉辦的「仙角百老匯」兩千個報名團體中脫穎而出,登上小巨蛋,對這群阿公阿嬤們是莫大的鼓勵和肯定。他們以往也參加過比賽,但當時跳嘻哈還不若土風舞吃香;他們第一次徵選「仙角百老匯」曾失利,隔年捲土再來。
劉欣茹發現阿公阿嬤們的好勝心不輸年輕人,為了十月的表演,他們從七月開始一周練習三天,八、九月時天天練習,不睡午覺、推掉出國計畫,也不以為苦。
之所以要登上小巨蛋、拍MV,除了自我實現,還想被更多人看見。懂行銷的劉欣茹不想讓認真練習嘻哈、正從事著一件很酷的事情的阿公阿嬤們,只是默默地在一個小鎮上跳舞。
她在畢業前,找學姊廖雅莉、學弟曾俊誠,一同找贊助、籌經費,幫團員訂做球衣團服,找人拍MV,透過網路傳播出去。因此,我們才知道有個來自沙鹿、會跳嘻哈的「高年級舞團」:六克拉,他們不是練幾個月就憑空出道,很多人已經跳了七、八年之久。
青銀共創雙贏未來
一開始教長者跳嘻哈,劉欣茹受挫頗多;最關鍵的是,她無法親身體驗長輩的肢體感受,她認為的簡單動作,阿公阿嬤還是嫌難,就在這一來一往的反應溝通下,逐漸簡化、調整出合適的舞步動作。
阿公阿嬤的意見多,曾經因為看不慣寬垮的球衣團服而七嘴八舌,讓求好心切的劉欣茹哭了出來,結果眾人圍繞著年紀如同孫女的她頻頻安慰。
四年相處下來,劉欣茹學到了外面沒教的如何帶長輩跳嘻哈、知道如何和長輩相處溝通;而這群阿公阿嬤因為跳嘻哈,肢體更靈活,體力更提升,還意外圓了巨蛋夢,現在可以靠多年練習的舞步去表演,賺取一些加菜金。
這不啻是「青銀共創」的佳例,這個團裡少不了阿公阿嬤,也少不了注入新鮮創意的年輕老師們,許美僟也正積極留意著接班老師人選。
舞團的另一支柱是當了九年隊長的黃長庚,現在表演邀約增加,因應不同單位的表演人數需求,他就得為喬人而傷腦筋,他表示舞團持續歡迎新血加入。
剛加入三個月的張肇宏,如此詮釋跳街舞:「年輕人是展現青春活力;我們樂齡是展現動感魅力。我們老年人動起來的魅力,年輕人想學還學不來呢!」
是的,年輕人跳街舞無法贏得這麼多「好可愛」的讚賞,這是阿公阿嬤跳嘻哈的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