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跟西班牙電影有總相見恨晚的的感受,看得肯定還不夠多,但從《屍物招領》、《茱莉亞的眼睛/盲眼謎情》、《抓狂酒吧》到《佈局》,每一部都從再日常不過的平常出發,而就此突破觀眾的預設立場,徹底出框!一路帶著觀眾從以為「再也沒有什麼意料之外的了吧」到「什麼,居然還有?!」,翻越一座又一座想像的山巔,直至遠方。
一部談論「不一樣」人們的電影
《肌膚》(PIELES)是去年獲得柏林影展全景單元與泰迪熊獎提名注目的西班牙電影,導演是現年27歲的愛德華多·卡薩諾瓦(Eduardo Casanova):
這部片拍攝的是一群不一樣的人,拍給那些排斥異己的人看
── 《肌膚》導演
什麼樣的人才是「不一樣」?是生理上的差別或是心理的特異?電影中因生理的不同所出現的角色有:眼睛雙盲貼以鑽石接客的雛妓、天生肛門與嘴巴置換的女孩、反覆自殘雙腿的男孩、臉部半側長滿瘤的女人、顏面嚴重燒燙傷毀容的男人、以扮裝玩偶維生而想要孩子的軟骨發育不全女孩;而外表「正常」但內心「異常」的則有戀童癖的父親與獨愛外型獨特異性的男人。他們內心都有如同常人般對生活的追求、對愛的嚮往、對性的需要。在充滿視覺衝擊的影像中,卻在導演以粉色系氛圍所呈現的單純荒謬對比以及不時讓人噗哧一笑的詼諧下,最終走向了一個意外的溫馨結局。(真的很難想像導演只有27歲啊)
這個社會能否容得下高齡的我?
身為一個自認為的「正常人」,走在路上,當我們看到殘缺或異常的人們,好奇所牽動的注目總如同本能般汩汩而洩,然而這些我們還能於日常見到的「殘缺」或許都還是「可接受」範圍,多數人的處境,如同在電影中以視覺給予我們衝擊不斷的「畸形」樣貌,他們正與我們相同身處在於城市之中,只因擔心「正常人」的眼光甚至歧視而終日未出,彷彿這座城從未有那樣的人。
看完這部講述「不一樣人們」的電影,我想起當這個社會正以「老而不死」、「高齡危機」、「銀髮海嘯」,甚至在國小的課本裡以「高齡問題」這樣的名詞討論「我們都會經歷的未來」時,是否未來高齡的我也得如影片中的主角們一樣,逃遁隱藏於人群中……。
在面對老年這個沒意外的話,每個人必然會迎接的生命狀態,我們是否也正在用名詞、字眼、政策、歧視性的論述,試圖讓人抵抗、無視這些行走於路上、生活於日常卻是一個又一個「未來的我們」。曾有位作家在書中寫道「我剛去到北歐時,看到路上比起臺灣多太多的老人和輪椅行動者,心裡還想說『這個國家是不是殘障人士和老人特別多啊?』」,作家以直白的論述破了題,而最終的結論是因為「這個社會接納所有的人,讓無論身心狀態是什麼樣子的人們,都能自由自在的生活於其中」。
無論是年輕的軀體、殘缺的身形或是老化的臉龐,在生活、愛、慾望的追尋上,我們都一樣,有所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