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文化就是大不同,光是南轅北轍生活習慣就可以是生活瑣事的小拌嘴,我看不順眼的,荷蘭老公Ruben拔說習慣就好;我不能理解的,他說正常的很。有好多好多事情,都是需要時間來化解與釋懷,因為習慣難改,那就只好我自己見招拆招了!
光是進屋「脫鞋與不脫鞋」兩者之間,就是一個自我測試的耐力賽。布爾家雖非大戶豪宅,但是屋內乾淨舒爽是最基本要件,就連孩子們都知道馬麻地雷在哪裡,玩具亂丟、零食吃完還擺滿桌、進屋後鞋子外套亂放地上、垃圾落地⋯⋯通通都是地雷區,若是一不小心踩進去,就連Ruben拔也救不了,精神訓話是一定要的。
偏偏,荷蘭奶奶、布爾大姊一家及小朋友同學們,最常來訪的訪客通通習慣穿鞋入內,一開始我不好意思說,想說要求客人脫鞋,會讓他們不自在,就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從大門口到玄關正式進入客廳這小不隆冬區域就放了三張腳踏墊,目的就是隔離再隔離戶外塵土入內。
天氣晴,一切都還好!吸塵器三兩下清潔溜溜,若是戶外狂風暴雨加上積雪,客人們還是一股腦兒大步豪邁進屋,走到哪兒,水滴、泥垢滴到哪兒,只差沒盤腿坐上沙發,不然,我想當下我鐵定瞬間引爆,台灣人最重視的待客之道與人情味,我可不想砸了這招牌。只好,通通暗自接受,待客人離席之後,就是全家大掃除的開始。
直到一次我和我的荷蘭婆婆受邀至我日本朋友家作客,一進門映入眼簾即是擺滿整齊的戶外鞋,原來當天來參加幾乎都是東方家庭,大家默契一致,是不會穿著外出鞋進屋內的。
只見我婆婆低聲問我,是否要配合脫鞋?我說若妳願意那當然最好,「入境隨俗」嘛!只見她有點彆扭地脫鞋,一整個派對下來她坐立難安,原因就是沒鞋子的保護,渾身不自在!我一見狀,當下安慰她,再忍耐一下我們就回去了,妳的不習慣就是我的習慣,至今,我也都還在學習荷蘭式的習慣呢!
一次不經意的互相領略,雖然我婆婆還是改變不了進屋脫鞋習慣,但從那次之後,我注意到她來我家進屋前,腳踏墊是踩了又踩;若遇下雨、下雪天,會跟我說先拿條髒毛巾來,她先在玄關過濾汙垢再進來,一個貼心小舉動,就讓我開心很多。若家中有小朋友同學來訪,孩子們也會幫我跟同學說:「請先脫鞋再入內!」
回想起剛來荷蘭定居前幾年,我就是標準的「不好意思小姐」。舉凡夫家大小事情委託,或是婆婆來訪,幾乎概括承受,有時明明身體不適還硬下床泡咖啡陪她聊天,就怕被碎碎念,搞到後來讓自己身心俱疲。雖說老公多數體貼,但心裡就很不是滋味,甚至有點覺得「欺負外來人」之感。
後來透過幾次抱怨,Ruben拔對我說,如果妳覺得哪裡不舒服或是需要更改,請坦承說出來,絕對把妳最真實感受表現出來才行!荷蘭人是很直接的,會把妳的不好意思理解成「妳是接受的!」事後再來抱怨就形成矛盾。「直接表態」清楚明瞭,即使有時事實傷人,但他們還是寧願選擇真相,而不是拐彎抹角的沒關係或不好意思。
所以說,請進布爾家,脫鞋或不脫鞋?看見玄關一大鞋櫃伺候,應該就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