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鄭若珣
《鐵三哪》是一段從心底透出的溫柔想念,以聲聲召喚來重現貓咪曾有的存在。貓咪的存在對養貓人來說,與其說是寵物不如說是親人。擁有貓咪形狀的靈魂,與我們在同一個空間中生活著。因為生活是如此貼近,貓咪與我們共享著只有彼此理解的細微感受。那份默契,只有彼此懂。《鐵三哪》是主人內心對已逝親人的喃喃,想著這「隻」陪伴我好一段時間的親人,和那些純粹的美好時光。主人唸著鐵三哪在生活中會做的種種小事,在絮語中我們看見貓咪曾有的生命,那在回憶裡透過畫面重映的永存時光。
「鐵三哪,是讓誰都害怕的兇貓……可是,牠只有喜歡我。會噗噜噗嚕、磨磨蹭蹭的來撒嬌喔。」
貓咪何其多,但唯有那一隻,陪伴我共享了那一段生命經歷。唯有那一隻,會在這個時候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會佔據那個位置、會追著落下的櫻花跑,那些分秒光陰中的喜怒哀樂,是我和牠的私密記憶。
聽說貓咪離世之前最惦念的,便是這個主人將來怎麼辦。這個無法證實的聽說,恐怕又讓不少人紅了眼眶。《鐵三哪》的最後幾頁,主人依然在與已逝的貓咪對話,說到現在家裡來了兩隻小貓,牠們現在生活在鐵三哪的家過得很好,做著和鐵三哪好相像的事。
「連追逐著飄落的櫻花,也跟你一樣喔。」
因為貓咪是如此柔軟,主人才得以將最溫柔的內在對牠敞開。在毛小孩的面前,我們能夠離開社會位置、脫下對抗世界的面具,回到內在的本真,純粹以生命對應生命,感受「活著」的喜悅-去愛和感受愛。
「我從貓身上學到很多事,那是對所有生物同樣重要的事-比方說幸福是溫暖柔軟的,不管去哪裡,這點都不會改變。」-《毛茸茸》
有一位極愛閱讀的少年,身為獨生子,在生命早期的孤獨時光中,陪伴他的唯有書籍與貓。村上春樹在繪本《毛茸茸》中,以細膩的感受,形容與貓同在的時間。那是對溫暖與美好的初次體驗,在呼吸和觸感中感受貓的存在,並連結到所有生命的起初。
「把耳朵緊貼貓咪的身體,那彷彿夏末的海潮聲,轟隆隆響起。貓咪柔軟的肚子,隨著呼吸拱起,沉落,拱起,沉落。就像剛剛形成的地球。」貓咪的溫暖填補了少年的孤單,那少年成為一個愛貓人,長長久久,直到現今。《毛茸茸》的繪者安西水丸與村上春樹擁有多年的事業合作和私人情誼,親如兄弟。為了表現《毛茸茸》的概念,整日苦惱思想。我們看見繪本表現貓咪的線條簡約,內頁中,貓的身體局部與世界的代表物品共組畫面,封底就是一隻「貓的形狀」。確實,本書散文般的內容書寫,就在說明「貓」這個符號,所能帶來的抽象連結與精神感受,那感受能拓展投射到所有生命的美好,卻又能獨留一個特別的位置。
「我和貓咪,在無人知曉的貓咪的時間,結為一體。」
《村上春樹超短篇小說100%解謎》一書提到村上春樹作品中,對生命一體感的概念思想。死亡與生存並非斷裂的兩極,生命是不斷轉變與再生的過程,亦即人們攜帶著逝去的生命活著。日子有時、光陰易逝,曾為主人的我們,將帶著與貓咪融合的新生命繼續往前,並以此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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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鄭若珣
國立臺東大學兒童文學研究所畢業,曾獲九歌現代少兒文學獎、國語日報牧笛獎。現從事文字寫作、圖像創作與視覺設計。居於綠意盎然、生命豐沛的臺東,讀讀繪本、想想世界,在波濤拍打海岸的潤石聲中,過平靜簡單的小日子。
FB:晝書/夜畫。寫日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