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海狗房東(繪本作家與譯者)
無論是閱讀、看電影、看影集,或是觀看事物——看⼭、看⽔、看⼀朵花開、看⼀幢荒廢的老屋,為何我們偶爾會感觸良多,回想起某些個⼈的⽣命經驗呢?有些⼈相信那是我們與宇宙萬物的頻率共振,收到某種「訊息」。有些⼈則認為我們閱讀或觀看,雖然是對外,但同時也是對內,因此,當我們閱讀繪本或聽⼈說故事時,貌似是在看、在聽他⼈的故事,卻也有機會聽⾒⾃⼰的故事,重溫某些回憶,澄清某些感受。
《My Hands Tell a Story》和《The Tree Told Me》,正好是兩種不同類型的繪本,前者是故事性很清楚的作品,有明確的⼈物、事件和起承轉合的情節,後者完全相反,⽂字極其簡單,只有⼗⼆個句型相同的句⼦,也沒有情節,像是⼗⼆句體驗⽣命的智慧箴⾔。
⼤異其趣的兩本作品,會如何和讀者的⽣命經驗產⽣連結呢?
《My Hands Tell a Story》描寫⼀個女孩和奶奶在⽇常⽣活中的⼩⼩互動,奶奶呼喚她進廚房幫忙揉麵團、做麵包,從祖孫的對話和女孩⽣疏的動作推測, 這應是奶奶第⼀次有意傳承⼿藝給孫女。看著奶奶熟練揉麵的⼿掌,女孩⼼想:「如果你仔細聽,奶奶的雙⼿是會說故事的」,女孩和讀者分明只能看⾒奶奶的⼿,此處⽤的動詞反⽽是「聽」,令⼈玩味。趨近於傾聽的觀看,必定是更深入的吧,也許,多少也加入些許⾃⼰的揣想。
要如何做出家傳的⾁桂麵包呢?奶奶⼀邊⽰範⼀邊說:「原料只不過是⼀部 分,還要掌握節奏。」奶奶站在女孩背後,伸出雙⼿貼在女孩的⼿背上,帶領她隨著節奏又推又拉,麵團終於成形。女孩⼼中不禁想得更遠——向⾃⼰的內在,也向久遠之後的未來,她想著⾃⼰的⼿,以後也能做出更多美好的事物嗎?想著⾃⼰的⼿,以後也能像奶奶這樣說故事嗎?並且,⼀攤開⼿掌,細細的紋路便如同地圖,標⽰出⽣命中每個重要的路⼝。
讀這本書時,不禁看著⾃⼰的⼿掌,打開回憶聽⾃⼰的故事。女孩的奶奶⼿中有她的各種⾝分,以及她的性格,她曾是⼀個孩⼦,⼀位教師,同時也是⼀位⺟親和祖⺟,她是認真⼯作的⼈,也是⼀個有愛的⼈。那麼,我呢?你呢?
另⼀本《The Tree Told Me》雖然沒有故事的情節,但是⼗⼆個宛如箴⾔的句⼦,是畫中女孩從樹⽊的⽣長感受到的⽣命態度,⽽且,每⼀句⽂字都以「樹告訴我」開頭,讀者跟著聽,也彷彿聽⾒⼤⾃然的⼤智慧,例如第⼀⾴,畫⾯中是⼀粒剛要萌芽的⼩種⼦,⽂字這麼寫:「樹告訴我,我們最初都是微不⾜道的」,再舉幾句為例:
「樹告訴我,我們可以同時強⼤又弱⼩。」
「樹告訴我,要向地底扎根。」
「樹告訴我,要學習等待。」
「樹告訴我,暴風雨是必經的歷練。」
這樣⼀本簡單的繪本,讀過之後,未來也不必老老實實依序翻⾴讀,不妨如抽籤詩⼀般,偶爾隨機翻開⼀⾴,或許也能對應我們翻書當下的⽣活狀態,得到 ⼀些指引或⼒量,甚⾄,覺得⾃⼰的⼈⽣故事「卡卡」時,有機會得到應對的提⽰。讀繪本,不只是讀他⼈寫的故事,我們也能讀出⾃⼰的故事,以及,找到如何繼續將⾃⼰的⼈⽣故事往下寫的靈感。喜歡繪本的讀者,不妨留⼼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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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邀:海狗房東(繪本作家與譯者),繪本作品有《花地藏》、《小石頭的歌》、《他們的眼睛》、《發光的樹》、《媽媽是一朵雲》等,也寫了兩本台語幼兒繪本和一本散文集《也等雨停也在雨中行》。
💓 內容:繪本可以歡樂,也可以富有深意,這場線上分享,海狗房東將從大人讀繪本的角度,選出不同國家創作者的作品,和讀者一起欣賞書中所描繪的生命好風光。
📚 書單:《Ferdinand Cheval: The Postman Who Delivered a Palace》、《If I Were》、《My Hands Tell a Story》、《The Night Is Like Pajamas》、《Tea with an Old GiantI Feel That Way, To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