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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樂女人不會老》譚艾珍正向看人生 每個聲音都當作是祝福

快樂女人不會老-4

譚艾珍的舞台劇劇照(圖片提供/春河劇團)

敬老票通過捷運閘門、公車感應器的時候,會發出嗶嗶嗶三聲,很多老人說這是「三聲無奈」,我說不是!這哪有無奈呀?這是「三聲福祿壽」,是一種祝福的聲音。

身為演員,為了演出不同的角色,我一直保持著觀察人群的好習慣,平時在外頭走動,不論男女老少,我都會用心揣摩他們的外在表現、說話語氣等等,不同年齡的人有不同的習慣跟模樣,可以推測他們大概是什麼樣的身份、性格,天冷的時候走得很匆忙的太太,是不是急著去學校接孩子呢?在電影院外手拉手的情侶,是不是正在為了選片鬧彆扭呢?

不過這幾年來,我特別在意觀察的,就是身邊的老人家,我自從到花蓮去做家庭訪問拜訪了一些老先生老太太後,就開啟了我對老年族群的關心,畢竟我自己也慢慢意識到我也上了年紀囉。

其實,這本書誕生的契機,就是二○二一年年初,大塊出版的郝明義先生跟阿靖的編輯到臺南出差,跟我們母女約在外頭吃飯。那天是平日,一邊用餐一邊觀察著餐廳裡的客人,我突然開口說:「你們看,這餐廳裡面,滿滿的都是老女人出來吃飯,老男人沒幾個!」

我們的話匣子就此打開,聊起老男人與老女人不同的生活方式,以及我對老年生活的看法,所以郝先生催著我一定要將我的想法寫出來,我答應之後,就在忙碌的工作中擠出零碎的時間與編輯們聊著自己的成長過程與回憶,人生過往的點點滴滴,還有我自己保持樂觀正向的一些心得。

據我觀察,大部份的女性們,都能掌握自己生活的節奏,即使上了年紀,仍然能過著很活躍、充實的生活。不止在餐廳,在百貨公司、觀光景點,都常常看到老太太們聚在一起用餐聊天、逛街、旅遊。

在慈濟的志工長者裡面,也幾乎都是師姐們,偶爾才有一個師兄,真是萬紅叢中一點綠呀。

剛出生的譚艾珍與爸媽。(圖片提供/大塊文化)

那麼老男人們都躲在哪呢?有時在公園裡、涼亭下,就能發現他們的蹤跡,八十歲的老男人們談國共戰爭,六、七十歲的談當兵⋯⋯哎!我發現老男人很喜歡講從軍往事,可以講幾天幾夜,津津有味地在講自己多英勇、體能多好。除此之外,就是在談政治,批評國家大事。總結來說,談話內容圍繞著兩大主題,一是想當年,二是罵政府,難怪會被笑稱是立法委員。

不過,這些出現在雜貨店門口、公園裡面談天的老先生,有同伴又愛出門,雖然聊天的話題千篇一律,但生活上倒是滿叫人放心,他們還有自己的社交活動嘛。叫人擔心的反而是我們在外頭見不到的那些年長者,如果兒女沒同住,或是同住的家人太忙碌,他們寧可窩著不動,像是從社會上消失一樣。

有個鄰居跟我聊天,說她爸爸退休以後,哪也不去,好像家裡多了一個大型傢俱,爸爸又不出門,又不跟朋友家人聯絡聊天,守著一個空蕩蕩的房子,她回家問爸爸:「爸你怎麼一直都在家?好像人形立牌一樣沒有換位置。」她爸爸竟回答,「我有動啊。我有走到陽台啊。」叫她聽了哭笑不得。

也許是退休後突然不知道怎麼過生活了吧?很多男人忙於工作,對自己的家反而是陌生的,退休後突然沒地方去了,在家不知道做什麼好,面臨了很大的危機,找不到生活的價值感,如果長期處於這種狀態,跟社會脫節,腦袋也很快就會退化。

自從手機普及以後,電話詐騙也變得越來越猖狂,受害的都是待在家裡、跟社會脫節的老人,尤其現在的智慧型手機、提款機,其實有很多隱藏的功能,對這些東西不熟悉的人,很可能就聽著電話裡的詐騙,跑去授權轉帳,把辛苦賺的錢白白送給騙子了。

我媽晚年,總是把打來的詐騙電話當消遣,裝瘋又裝傻,明知道人家是詐騙,還東拉西扯地亂扯一通,對方還以為能騙得過老太太,結果反而上了我媽的當,陪她聊了好久的天,然後一無所得。我媽還會興高采烈地跟我們炫耀她多麼機智。但是如果不是像我媽這樣「怪咖」的老先生、老太太,很可能就會上當。

對於這樣的老年族群,我們做子女的最好要多多陪伴,即使沒太多時間陪在身邊,也能利用現在科技的好處,跟長輩多說些話,最起碼,讓長輩知道有事可以視訊、打LINE電話跟可靠的人聯絡,才不會被那些低級的詐騙集團騙了。譬如最常見的一種詐騙,就是動不動就打給老人說,你的兒子欠了一大筆錢,快來幫他還債之類的。這樣利用長輩擔心子女的心情,非常糟糕。如果是感情比較疏遠的家庭,爸媽跟兒子聯絡比較少,說不定就真的上當了!但凡親子之間有個聯繫的管道,事情能馬上得到證實,又何至於會被騙呢?

其實,面對年老,也是四、五十歲的人都應該要提前做的功課,我們的第一步,就是先陪伴父母、長輩去整理過往,老一輩人很可能心裡都埋藏許多創傷印記,他們身心上的印記,也很容易影響家人,所以我們要把晚年當做澄清過往的好時機,如果能不帶個人情緒,就事論事地去理解父母當年的感受,整理年長者的創傷印記,年老體衰時,至少情緒要保持正面,同時,子女也能與父母和解,儘量做到不留遺憾。

如果子女的陪伴跟鼓勵,沒辦法幫到父母,那也不必灰心,因為這些努力依然可以幫到自己,我們每個人都會老的嘛!這就像是在提前預演自己的老年生活,大家可以事先規劃自己老後想過什麼樣的日子。

我小弟退休前過的日子,是公司內舉足輕重的主管,每天就是在工作,幸好,他退休前我就常邀他一起參與慈濟的志工工作。當時他也是從頭開始,也去上課,一開始先作保全志工,就是在活動進行中拿著指揮棒讓大家遵守秩序、引導人流,然後又學著清潔志工,打掃環境,洗廚房、搬垃圾。讓環境弄得亮晶晶,接著他又以「阿公」的年紀,去校園裡面輔導同學。

就是因為他在退休前,先進入一個互相幫助的團體,在這些很基礎的工作裡面,他一點一點找到成就感,價值感,所以我小弟退休後適應非常好,而且在當志工時,他已經先放下他在工作裡那種僵硬的上下關係,所以他退休後,在志工生活裡,不會有那種放不下身段的問題,而且,因為他一直接觸到新的人跟事,保持學習的心態,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後來就考了博士班,開學前他還完成了他長久的夢想,騎著重機去環島,環島完剛好回花蓮開學。

志工只是一個可能的選項,任何正派的宗教、理念,都可以考慮,譬如環保團體、基督教團體,或是興趣、愛好,音樂欣賞、運動、繪畫、攝影、看風景,或是持續的學習、進修等等,這些都是能幫助我們維持穩定常態的生活的支持性團體。

老人還有一大課題要面對,那就是我們身邊的伴侶,也同時在凋零,要好的朋友不在了,對在世的人來說也是很孤寂的,何況是親友的離去,會讓長者感到更孤單。喪偶以後的老年男性,生活常常會一蹶不振,因為沒了老伴以後,他們就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過,生活受到很大的衝擊,喪偶以後的女性,卻大部份能掌握自己的生活,把自己打理得很好。

我認識的幾個老太太就是一起去泡溫泉、學游泳,過得很愜意,然而她們人數也越來越少了,面對朋友的過世,我很佩服的是,她們依然很正向,也許到了這個年紀,親友的過世,最好當作像是同學先修完功課、先畢業一樣,我們只要懷著祝福就好了,不一定要有宗教信仰,也能夠正向去面對人生中的自然過程。

我搭計程車時總是很愛跟司機聊天,有位司機,他每次載到我,都會跟我聊他的人生哲學,他已經七十幾了,是中校退休,退休後,他拿了計程車執照,把開計程車當休閒,我很佩服他的是,他把自己打理得很好,而且他完全沒有那種養兒防老,想要倚靠子女的觀念,他甚至說,我們做長輩的就是應該把自己打理好,讓孩子過自己的生活!聽得我連連點頭。

在臺灣,年滿六十五歲,就能拿到敬老車票,我是冬天裡生的,恰好是年初過生日,滿六十五歲那年,我好興奮好期待呀!不斷地打聽,什麼時候能拿到我那張敬老票卡?翹首盼望了好久,終於在生日那個月份的第一天就拿到敬老卡。我身邊的大哥大姐們卻說:「哎喲,那有什麼好啊?」

敬老票通過捷運閘門、公車感應器的時候,會發出嗶嗶嗶三聲,他們說這是「三聲無奈」,我說不是!這哪有無奈呀?這是「三聲福祿壽」,是一種祝福的聲音。

像我們這種年代出生的小孩,人生的大半,都是為別人而活的,小時候要聽爸媽的話,長大後,要按照社會主流的想法做事,在婚姻、生育後,得負擔為人父母應盡的責任,在工作中,也礙於環境,無法完全地實現自我。

如果以平均壽命來算,拿到敬老卡的我們,有幸來到最後三分之一的人生,現在終於可以為自己而活了!所以這張敬老卡,我拿在手裡感覺好幸福哦!只希望臺灣的長者們都能開開心心地活出自己。

臺灣未來會面臨全球最嚴重的高齡化問題,因為我們目前的社會福利不足以涵蓋所有的高齡者,少子化又讓問題加重,反正大家遲早都會變成高齡人口,所以年輕的讀者們,別忘了要超前部署,無論大家現在處在什麼生命階段裡面,都要提前關注這條人生必經之路哦!(本文節錄自《快樂的女人不會老》,譚艾珍著)

(圖片提供/大塊文化)

《快樂女人不會老:國民奶奶譚艾珍的瀟灑人生》
作者:譚艾珍
出版:大塊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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