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都的家，勤於家事之外，無所事事混了一個月，也該上課了。
我上的是日語基礎班，八月中先在網頁報名，九月三日面試繳費，九月十日開課，分Ａ、Ｂ兩班，面試時老師問：「日文學多久了？」我說：「十幾年前曾學過初級（上）。」她拿一些單字讓我念，大部分都ＯＫ，以為可以編入程度較高的Ｂ班，但她還是建議我從Ａ班開始，有點小小的「受傷」。
覺得可以講幾句日語，也會五十音的平假名，程度有那麼差嗎？還要從頭開始？其實老師英明，她沒看錯人，幾個月後就出糗了（這個後面再表），即使過了這麼多年，我的日文還是「很肉腳」。
這個日語班是京都車站九樓（已搬到地鐵九条站旁）「京都府國際中心（京都府国際センター）日語教室」的課程，每周一、四早上十點十五分到十二點半，一期二十堂課，收費六千日圓。另外，還有地鐵蹴上站附近「京都市國際交流協會（京都市国際交流協会）日語講座」的課，這裡雖然也有一期十二堂，六千日圓的基礎班（現為一萬兩千日圓），但我只上一堂五十日圓（現為兩百日圓，下同）的志工老師的課。日語志工老師的課程，除周一休館外，每天都有，用功的人（不是我）不怕沒課上。
「留學」不成變「遊學」時，就覺得既然難以取得「學生簽證」，那麼也不一定要上語言學校。語言學校費用貴，學習壓力也不是ＬＫＫ所需（給自己找理由），所以決定運用公益性的語言學習資源（上述的日語教室即是）。日本各地都有這類針對外國人的社團，協助外籍配偶、學生、工作者等學習日語。尤其京都是國際觀光大城，對外國人的支援與資源豐富，日夜都有志工老師的課，或政府社團正式老師的初級課程。像京都市國際交流協會的會館，地點、設備都超讚，那時五十日圓就可上一堂課，真是太棒了！在充滿文化氛圍的古都，既遊又學，值得啦！
五十日圓，就可當ＶＩＰ！
京都市國際交流協會的課，從九月七日開始。這邊的型態是，先在一樓服務台購券，再到三樓日語教室上課。從周二到周日，不管上、下午或晚上，不同時段都有不同的志工群負責，如果每堂都去，可認識不少老師或同學。第一次上課要填寫個人資料，志工老師再依程度分組，每組由一位老師帶領，內容從五十音入門到高級都有，教材由老師影印提供。通常先用十來分鐘時間，介紹一個日本生活、習俗、時事、節令等相關的話題，甚至於練唱一首兒歌後，再分組上課。人多時一組有八、九人，鬧烘烘地，人少時可能一對一上課，很ＶＩＰ！
志工老師以退休人士、家庭主婦為主，也有少數大學生、彈性上班族，整體來說女性居多。學生以外籍配偶、工作者、學生及其配偶為主，像我這種短期遊學的人不多，在京都與札幌，幾年來只碰到了幾人。學生中，中國人較多，其次是韓國與東南亞，台灣算「少數民族」，只比西洋人多一些。
因為每天有課，有些同學會天天來，上午、下午連著上，中午就在會館漂亮的大廳吃便當，大家比較有互動。尤其語言相通的大陸人，雖然年紀比他們大，有幾位還是會和我閒聊，包括私事與對台灣的好奇。馬來西亞華裔的胡桑，和日本先生戀愛結婚，利用兩個小孩上學的空檔來學日語。她認真、客氣、友善，後來一直保持聯絡，成為朋友。
一位越南籍的日本太太CAM LAI，跟我說日語很難啊！很羨慕我們會漢字。其實我們溝通也很難，因為彼此日文都不行，相見無言，大多點點頭，話不多（那是當然的）。不過隔了四年，我再去京都Long Stay，她仍在那裡上課，日語比我好多了，並多了兩位同是越南籍日本太太的伴。因為她們，我又多認識一位老師──關嗣彦先生，關桑是建築師，退休後勤學中文，想取得正式日語教師資格，也考慮去中國當日語教師。我們中午常一起吃便當，她們把越南小菜、關桑把他做的味噌沙拉和壽司分享給我。我也學到越南話的「謝謝」，發音和台語的「感恩」相似。那是一段愉悅的時光。
還有柴山尚之老師邀稿，我寫了「京都Long Stay幸せな暮らし」（幸福的生活），經他修正刊登協會的部落格，又將送他的本書，閱後轉給協會圖書室收藏，也是遊學後的收穫。
京都市國際交流協會的日語班，是一堂一堂隨你自由參加。而京都府國際中心日語教室的上課型態則完全不同。一期二十堂課，由兩位正式日語教師負責，一主講一助教，教材與進度緊實，要交作業，要求出席率，會發給結業證書。這一班同學很特別，男女老少都有。兩位中國來的國中生，一位是媽媽再婚，嫁日本人；一位是父母在日工作，兩人希望隔年春天能入學。其他還有在日工作的英國電腦工程師、先生來日本大學教書的美國太太、娶日本太太的法國人、先生派駐日本的澳洲太太、嫁到日本幾個月的菲律賓婦人，以及兩位在管弦樂團工作的義法（忘了哪國人）情侶。
澳洲太太好像先生調職，沒來幾次就離開了。菲律賓婦人每次上課後，總訴說先生對她不好，把她當傭人，想離婚回國。美國太太與同學會聽她發牢騷、安慰她，她斷斷續續上課一陣子後就沒再來了。電腦工程師上課常「唉唉叫」說日語太難了，他念不下去，不過總算有始有終結業了。最用功的是兩位國中生與年輕的美國太太Renee。
卿卿我我的樂團情侶，男生Ondrej較忙常缺課，女生Carol較勤快出席，和大家打成一片。Ondrej是作曲兼指揮，Carol是中提琴手，日語班結業後，這對帥哥美女還Mail邀大家，參加一場由關西日法交流會館主辦的小型古典音樂會，聆賞他們的演出。十二月初的寒夜，高台寺旁月真院，古樸的東方氛圍裡，細訴著西方的心語。同學只有我到場，老師倒來了三位，雖然「鴨仔聽雷」，還是暖烘烘地，覺得自己「好有氣質」。歸途寒夜瑟瑟，踽踽走在燈火闌珊的名所「寧寧之道（ねねの道）」石塀小路時，有點了解「富過三代才懂吃穿生活」的道理。這麼多年了，不知這對有情人是否終成眷屬。
札幌日語班居然「無料」！
幾年後去札幌，那邊的日語班資源，沒有京都那麼豐富。其實「有」就要感謝了，何況那裡連「五十日圓」都免了，全部「免費（無料）」。最主要的是「日語志工教室──『窗』（日本語ボランティア窓）」，設在札幌留學生交流中心（札幌留学生交流センター），每周二、四、六下午上課。「窗」採現場登記，先到先上，一對一教學，人多老師少時要等候，或者兩、三人一組，老師多時也可連上兩堂課。另外「窗」的志工老師川端悠紀子等人，每周三下午，在ＭＮ大廈三樓的札幌國際ＰＬＡＺＡ也有「大家說日語（レッツトーク）」的會話。
ＭＮ大廈六樓的J.WORKS，周六下午也有教學與會話課，課程內含遊戲，活潑有趣。還有台灣留學生社團：「台灣─札幌百合會（台湾─札幌百合の会）」，一個月兩個周日下午，在札幌留學生交流中心聚會，教日本人國、台語，介紹台灣的點點滴滴，也是學習日語的好機會。
異國婚姻──多少笑淚雲煙
札幌上課的學生，和京都大同小異，各國都有，但因地緣關係，有不少俄國、蒙古人。除了上班族、留學生之外，也是以外籍配偶居多，其中又以中國東北的比例較高。不管京都或札幌，這些異國夫妻有年輕伴侶，也有年紀懸殊的，異文化的磨合自是挑戰，難以超越的無奈與跨過的幸福，多少的心路歷程，總會在閒談中散發出來。有中國夫妻檔，先生在中華料理店工作，祈求別失去工作簽證，太太把一歲幼兒送公立托兒所，來勤學日語，期盼早日去打工，一心想全家留在日本。或許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外人只能祝福。
跟有著不同奮鬥目標的同學相比，我這種成績普通，四處遊蕩、混混的老學生，可是幸福的稀有動物。除了部分老師年紀相當或大一點之外，同學多比我年輕許多，只有在札幌相遇，來自台南在教會當傳道人的顏先生，年紀相近。所以我是日語班的「老大」。哈哈，年紀最大！
本文摘自貓頭鷹出版之《60歲，還是想一個人去日本Long Stay》
《60歲，還是想一個人去日本Long Stay》
出版：貓頭鷹
作者：吳典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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