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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中央的農民聚所:溪州喬咖啡

田中 咖啡 - 安可人生雜誌

喬咖啡 位在田埂與馬路交會之地,鄉村類型的咖啡店溢出濃厚在地居民的守望相助情誼,咖啡店可作為里民中心性質的空間。 攝影 / 鱟裔敦倫

歸鄉路有光

這裡是一杯手沖 咖啡 、手工製司康與一碗麵,
就能療癒做工疲憊感的空間。
如果有個孩子,因為我煮的咖啡,
想到家鄉,那我就成功了。

沿著莿仔埤圳的水道,兩旁的樹透出葉片的光影,田裡的稻葉跟著午後的風左右搖晃,空氣裡有泥土曬開的香。莿仔埤圳是彰化縣第二大灌溉系統,流過寬闊的沖積平原,為溪州鄉帶來重要的農業水源,與濁水溪的肥沃黑泥一同哺育世世代代的溪州人。

陳俊禎 52 歲 開咖啡店
彰化溪州導覽大使 / 兩年前從台積電退休,退休生活就在田中央過,煮咖啡給農民喝,協銷小農作物。 攝影 / 鱟裔敦倫

喬咖啡位在莿仔埤圳轉角的「光路」上,四周種滿各式各樣的花草,迷迭香、檸檬和刺蔥樹環繞了咖啡屋的落地玻璃窗,這天光顧的稻農蔡麗月和她的媽媽是喬咖啡常客,阿嬤常嚷著要來喝重烘焙咖啡、吃素食漢堡。喬咖啡是不少在地農民下午忙裡偷閒的去處,一杯手沖咖啡、一碗麵,就能療癒做工的疲憊。

退休後不喬事情喬咖啡

之所以取名喬咖啡是因為「以前在公司的時候, 常常在喬人力、喬機器,什麼事情都喬,同事們就叫我喬老大。」剛好陳俊禎的英文是Joey(喬伊)。陳俊禎今年五十二歲,曾是台積電的高階主管,二〇一六年他毅然決然放下高薪,退休離開原先職場,從久居的新竹回到家鄉溪州經營咖啡屋。本身就是咖啡迷的他, 有一次因公到日本受訓,因緣際會地跟當地的咖啡店老闆學習烘咖啡,小火慢烘的手法讓他的中淺焙咖啡格外清香順口, 身邊的朋友們都跟他買豆子。「那個時候我才想說,搞不好真的可以來賣咖啡」。

陳俊禎自己是農家出身,台灣農民有多苦,他是再清楚不過了。

農鄉的資源匱乏,陳俊禎高中時離開溪州負笈北上,此後就一直留在新竹從事科技業工作。二〇〇九年, 由於國中老師吳晟多次鼓吹,他答應回鄉幫忙溪州文化季(現溪州黑泥季的前身)的紀錄工作,喜歡攝影的他有了一個為家鄉貢獻心力的位置。農村的平靜日子過不了多久,二〇一一年,中科四期二林園區需要工業用水,把主意打到莿仔埤圳頭上,溪州農民為了捍衛所剩不多的農業用水,挺身而出發動「反中科搶水」護水運動,陳俊禎說:「剛剛坐在店裡的麗月姐,當初可是很衝的,為了保護莿仔埤圳都站在很前面。」陳俊禎當時也積極參與護水運動,希望能為家鄉的農民留下這條母親圳,「我希望有一天來到溪州的不再是裝著汙染的卡車,而是載著想要認識這個地方的人的遊覽。」

客人與店主人的關係既是鄰居,也是一同護土護鄉的革命同志。 攝影 / 鱟裔敦倫

護土護水,與鄉民共進

二〇一二年,護水運動成功落幕,卻也是他人生中最煎熬的一年,阿嬤和舅舅兩位至親同在這年離世,讓陳俊禎真的有了回家的念頭。「我那個時候在想,台灣的農民到底為什麼會這麼辛苦。」他話裡帶著滿滿不捨。「我小學六年級就會插秧,我舅舅曾經很風光,因為他會說日文,把農機引進來,算是推動溪州農業機械化的重要人物。」曾經以農立國,但台灣的農民在產業政策轉向之後就被政府拋到一邊,「他後來種什麼賠什麼,還被騙,農地也賣了。」舅舅的離開讓他想要回來替家鄉的農民做點什麼,「我覺得我要回來,如果那時候不做就不會做了」。

「我的人生哲學叫作『桶箍理論』,桶箍就是桶子外面那圈鐵圈,把大家都圈在一塊,桶子才能用。以前在公司的時候是這樣,現在回來也是這樣,我想把人聚在一起。」喬咖啡的建築構造是個回字形, 象徵回家的意思,陳俊禎希望把咖啡屋打造成一個互動交流的空間,不管是在地人、外地遊客或是返鄉的年輕人, 都能在這裡好好休息, 一起討論對溪州這塊土地的想像。和在地的小農合作是他的開始,陳俊禎說未來如果咖啡屋經營狀況良好,就可以開辦假日農夫市集,讓農民們把自己的作物拿來賣。

咖啡裡有泥土香

「故鄉就是你在外面,會想起來那個有家的地方。」他常常想起小時候半夜起來採收菇寮的洋菇,阿公、阿嬤會帶他到市場唯一還開著的麵攤吃宵夜。「如果哪一天有個孩子,會因為我煮的一杯咖啡想到家鄉,那我就算是成功了」。

光路有光、有田、有家,咖啡香在晚風裡,小時候陳俊禎也許也是在這樣的畫面裡拉著阿嬤的手走過田埂, 經過這麼久的時間,總算慢慢走到歸鄉的路上。

撰文 / 陳德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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