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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走二十年 烏坵古燈塔再現光明

烏坵 - 安可人生雜誌

豎立於台灣海峽北口的 烏坵 燈塔,建於一八七四年,發光於一八七五年。熄燈六十餘載後,在當年燈塔守的後代奔走下,於2017年7月終於再現光明。

清朝設立的百年烏坵古燈塔,孤懸於海外,二○一七年七月二十三日,在熄燈逾一甲子之後,終於再度發光了。

我奮戰烏坵燈塔再發光和推動列入國定古蹟的事,前後幾乎二十年了。許多人都以為,我是為了實現爸爸的遺言,但事實上,我曾經推動雲林虎尾眷村的保存,也是「山東流亡師生澎湖紀念碑」的幕後推手,長期為了台灣的文化資產與人權,堅持捍衛公義。當然,爸爸的臨終一嘆,堅定了我的信念,我們家老老少少也同心一致。

烏坵燈塔的身世

烏坵燈塔興建於一八七四年,發光於一八七五年。我的曾祖父高珍曾經參與蓋燈塔,後來擔任第一代「燈塔守」;外曾祖父蔡土球也是第一代燈塔守。燈塔初建的時期,正值清末五口通商的時代,海關副稅務司班思德在一九三三年所著《中國沿海燈塔誌》一書提到:

烏邱嶼或稱烏龜嶼燈塔,烏邱嶼燈塔距福建平海十五浬、而為臺灣海峽北口四大燈塔之首,除為指示南來船隻駛入興化灣之用外,並為照耀臺灣海峽內島嶼礁石之需。該嶼面積長約一哩,寬四百碼,危岩峭壁橫亘中間,似為火山所成,嶼面遍覆黑石,並無可耕之地,植物僅有草葦數種而已,燈站亦與他處不同,草上不能滋生,院落乃以石砌,花園陋小殊不足觀,嶼中產生石英及水晶甚多,碧 石塊間可覓得,惟此項石塊及各種水晶之有商品價值者,多數早已運輸出口矣。

班思德的兩百多字,其中「烏邱嶼」就是現在的烏坵,清楚說明了烏坵燈塔的重要,以及島上豐富的礦石。

烏坵嶼有豐富的礦石, 但我們當時不懂,所以不為所動。童年的時候,我們常在鄉公所下方的「自由宮」一帶玩耍,挖紫色的、很漂亮的石頭來玩,然後玩過就隨手一拋,後來才知道,我們的童年玩的都是奇珍異石啊!陸戰隊來了之後,挖挖挖,現在地面上應該沒有美美的紫水晶了。

烏坵燈塔在二戰期間被日本人盤據,在一九四九年兩岸對峙後,就成為時至今日的軍事要塞。

烏坵燈塔歷經戰火洗禮,熄燈逾一甲子,如今再現光明。(照片提供/港務局)

烏坵燈塔與我的家族

烏坵燈塔被捲入二戰的這段歷史,我的祖父高瑞翁也二度躬逢其盛。第一次是烏坵燈塔被炸壞了,他被調派到台北關守燈塔。燈塔修好後,他已回到烏坵。但為何日本人戰敗走了,他又從烏坵被調去台灣呢?

這些年,我奔走燈塔事務,找祖父守燈塔的歷史。我去福建湄洲島找伯伯和姑姑詢問,但年逾八十的伯伯和姑姑,卻說不出所以然來。我去廣州粵海關博物館,尋找早年台灣燈塔的資料,在該博物館的相關文獻中,看到台灣燈塔第一個管理員的名字是「祁達」,但我找不到祖父的名字。祖父為何兩次到台灣去守燈塔?

原來一九四五年日本戰敗,中國海關要赴台灣接收燈塔,次年由廈門區海關挑選出十六位最資深燈塔守去台灣,我的祖父高瑞翁就是其中之一。祖父後來是烏坵燈塔管理員(主任),退休於一九五九年,退休兩年後去世。

我無福分被祖父抱抱,他走於上半年,我出生於下半年。但他來不及給我的愛,我的外祖父加倍給了我,外祖父蔡能也是烏坵燈塔守。我是烏坵燈塔家族高家和蔡家第三代的第一位小女孩。

烏坵燈塔的「末代燈塔守」高金振(圖中)與女兒高丹華(圖右)合影。(照片提供/高丹華)

傳承使命讓燈塔再現光明

一九四九年兩岸對峙,烏坵燈塔也被軍事「軟禁」,從反共救國軍到海軍陸戰隊的指揮部都設在燈塔區。一九五三年烏坵燈塔熄燈,前後已經六十四年了。

父親去世十年,我從沒有忘記他的遺言,只要能幫助烏坵燈塔復燈和列入國定古蹟的方法,再苦、再累、再委屈,我都願意承擔和忍受。我曾經被海軍陸戰隊的政戰跟蹤和惡整,曾經四處奔走而貸款,因烏坵燈塔是台灣的文化資產,也是爸爸去世仍掛心的所在。

我曾經辦百人登島看見烏坵的美,也不斷奔走書寫,並且在臉書號召一千八百七十四位臉友,一起支持烏坵燈塔列為國定古蹟。如今烏坵燈塔再發光,圓了燈塔指引和平與安全的使命;烏坵燈塔再發光,圓了台灣燈塔史最美的一頁篇章。

撰文 / 高丹華

台灣婦女團體全國聯合會秘書長,一九六一年生於烏坵,寫下烏坵的第一本書《發現烏坵嶼》。護理背景的她,關心社運與社造議題,推動烏坵燈塔事務則是永不放棄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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