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盧怡方
看繪本多年,深覺一本使人動心的繪本有三項特質:1.圖文合奏具藝術性、2.故事引發生命共鳴、3.作品設計有巧思,只要達到其中一項,就會是一本讓人喜愛的繪本。《最初是一顆核桃》則是集三項特質於一書,一本使人動心動情的精彩繪本。
先來細看書中圖文:文字從第三人稱全知觀點在外公、媽媽與愛蜜莉亞之間來回跳動,角色之間的對話帶出日常生活感、長輩人生智慧的傳承以及祖孫間深刻的情感。故事從早晨餐桌上的核桃開始,媽媽說起「核桃的季節又到了。」愛蜜莉亞手裡拿著一顆核桃,知道外公肯定有故事想跟她說。藉著這顆核桃,外公說起兒時跨越國境,家族移民的故事。隨著核桃的發芽長大,外公也從孩童成長為青壯年。
故事在外公教導愛蜜莉亞種樹的過程中,看見祖孫生活互動的細節,手牽手、澆水、說故事,一點一滴的寧靜相伴累積出最真摯的祖孫情。「足夠就好,不要太多」、「所有美好的事物都是隨著時間成長的,即使你無法親眼看見,它們也一直在長大。」外公的話看似說的是種樹,實則說的是生活淬鍊的人生智慧。
圖像在費里希妲・薩拉細膩地描繪下,與文字做最契合的搭配。當外公說起從前,圖像以圓角方框拉開空間的距離感,以泛黃老照片的色調營造時間的時代感;當時間聚焦現在,圖像則以跨頁滿版或特寫的方式,讓讀者近距參與其中,而連續三幅祖孫同在窗邊一角的跨頁圖,運用色彩、陰影表現出時間的流動,也暗喻外公逐漸衰弱的身體。媒材上可見水彩暈染出樹葉、草地的色彩層次,不透明顏料與色鉛筆則堆疊出空間的厚度,傳遞家人間溫暖厚實的情感。文字的文學性與圖像的視覺美學,為讀者帶來豐富的藝術饗宴。
讀完這個故事,不同生命階段的讀者也會有各自的啟發:如若是孩子,或許會想起與祖父母相處的情景,也可藉此詢問祖父母童年的故事,了解家族的歷史;如若是育兒期的父母,亦可從書中媽媽的角色看見如何承上啟下,陪伴孩子成長,走過悲傷的低谷;如若是熟齡朋友,也許會思考我要為孫子女留下什麼樣的生命禮物與回憶,能夠在他們心中注入力量,懷抱勇氣面對未來的挑戰。
在推動熟齡讀繪本的過程中,我們非常重視祖孫共讀繪本的經驗,曾經有一位軍人爺爺特地來為剛出生不久的孫女學習如何說故事,從一開始鏗鏘有力如唱軍歌的讀書聲,轉變為溫柔有節奏的朗讀聲,相信軍人爺爺會將自己的生活歷練揉和進故事中,傳承至親之愛與人生智慧,就如同本書的外公,透過教導愛蜜莉亞種下核桃,將這份親情與生命延續下去。
本書以樹喻人的概念設計既有趣又非常貼切。外公、媽媽、愛蜜莉亞以及未來愛蜜莉亞的孩子都有一棵核桃樹,每一棵樹看似各自獨立生長,但若剖開土地的橫切面,你會看見所有的樹根盤根錯節,彼此交疊,緊密地依偎在一起。就像是家人一般,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各自向外發揮,然在彼此的根源、血液中,又是代代相傳,情感網絡如交織的樹根,綿密而堅實。
《最初是一顆核桃》在直接而深刻的故事中,刻畫動人的家族情感,使人動情卻不濫情,非常適合家族團聚時,共讀分享,更值得想一想你們會用什麼方式傳承家族的故事呢?
※文章轉載自小山丘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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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盧怡方
喜歡看繪本、說故事和寫故事,經常拖著一卡皮箱到處說故事給大人、小孩聽。最近發現為家中長輩說故事,是一件幸福的事。希望即使到頭髮花白那天,都有人期待我繼續為他們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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