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朱靜容
和相距兩百六十公里外的先生通電話,他提到有人問:「怎樣才是美好生活?」他覺得:有所追尋便是美好吧!
我回應了一段印象有些模糊,又記不清是誰說過的話—心中有志,手上有活,身旁有伴,腳下有路⋯還不錯吧!兩人透過電話線閒聊過程中,提到有一本繪本《明天,很有可能》,似乎挺符合先生對美好生活的定義。這本圖畫書的封面左下,立著一位男孩正抬頭眺望遠空,他微傾的側影充滿期盼氣息,順著男孩眼神望去,是一片蔚藍天空。
文字敘述呈現兩種解讀方式:或許是臨睡前,小男孩對明天的各種揣想;也可能是陪伴睡前儀式的大人引導男孩去揣想瞭望明天。男孩透過各種感官去想像,看到、聞到、嚐到或觸摸到,腦海浮現一堆出乎意料的新發現,在這樣的期盼中,閉上眼睛,走入夢鄉。
我們會比較期望已經有過的美好經驗再繼續下去?
「明天,很有可能有一扇大門,帶你通往世界,門外有各式各樣的人。」
還是期盼遇見一些不曾經歷過的事物?
「明天,很有可能有什麼東西,出乎你意料之外。」書中似乎這兩者都有呈現。
嚮往的藍天、美味的早餐和心怡的歌曲,「期盼」若只綑綁著「經驗」,「想像」便飛不出框架。因為對於未知的明天,我們亦有可能如繪本中所說的:聞到那些不知名的花,找到像大腦的石頭,或騎上一頭鯨,吃掉一朵雲。
你發現了嗎?想像的藍圖一旦被語文捕獲,關於明天的版圖便自然擴張了,因而生出面對所有「可能」的勇氣,無論是如冀望中的美好,還是意料之外的詭怪。恐懼常常是因不明狀況所致,我們可以經由想像練習,而逐步將對「未知」的恐慌轉為「已知」的篤定。因此,「明天,很有可能」是一道練習題,用以拓展未來的疆域。
於是我邀請先生一起來試著用「明天,很有可能」造句,但是要一句說現實已然發生過的,例如:「明天,很有可能⋯⋯吃到牛肉麵」,而下一句必須是不曾經歷過的,像是:「明天,很有可能⋯⋯看見一隻藍色小狗」。我們這兩個花甲之年的「夜間部同學」,透過視訊開始構思起句子。
玩到熟絡後,緊接著升級,要一句正向美好,一句不太完善的。例如:「明天,很有可能⋯⋯天氣適合外出散步;但是明天,很有可能⋯⋯散步時沒留神,踩到狗屎」我們編著情境造句,笑到不亦樂乎。
回到美好生活的定義—生活如浪潮一波一波,退了再起,起後復退⋯⋯如果一直持續快樂,快樂就不是快樂了。「所以我的美好生活就是這樣,潮起潮落,潮落潮起,」我跟遠在海峽另一頭的先生說:「明天,很有可能我們還是只能在線上相見;也很有可能,一切終於煙消雲散,風平浪靜。」因為明天,有很多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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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朱靜容
一種笑得很天真,想得很複雜的外星生物。降落地球後讀了法文系,做過電視節目企劃,編過報紙,主持過廣播,寫過歌、拍過戲…突然,五十歲後跑去法國遊學11個月。現在,一邊讀書、說故事,一邊等待母艦,有一天將重返B612號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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